雖然燈火通明,但這座地下城顯然非常安靜。人聲和車的汽笛是聽不見的,唯有高處那發電機的轟鳴聲依舊在作響。
走進去,第一站路過的就是寶塔山。此山對于孫日鋒來說,記憶是永恒的,三天前,他在此山下被吓得屁滾尿流,閉着眼睛逃命,稀裏糊塗的就跑進了十人村。
當然,現在的這座寶塔山并不是三天前孫日峰跑過的那座寶塔山。這是一座形狀和地理位置與真的寶塔山一樣的複制品,山的體積也被縮小成了也就十來米高的假山。
這更加驗證了孫日峰的猜想,這座宏偉的地下城市,仿佛是模仿孫日峰生活的城市而建的。
芳芳跟個大老爺們似的插着個腰,嘴裏叼着一根不知什麽時候從哪弄過來的細鐵絲,咂嘴說:
“就這,鬧鬼?”
孫日峰不想跟她多做解釋,就沒有停下腳步,邊走邊說:“流言而已。”
再往前走,孫日峰不由得心跳加速,他看見了家居廣場,想起了那日出租車司機把他扔在那就緊急掉頭開回市裏的滑稽景象。
這裏是縮小版的孫日峰生活的城市,如果事實确實如此,再往前走就該進城了,然後城裏那些孫日峰熟悉的街道,商鋪,該一一呈現了。
看樣子進城得步行二十來分鍾,路途無聊,孫日峰與芳芳聊天:
“芳姐,是風哥帶你去參軍的?”
一提到食人魚,芳芳整個人神采煥發,她從不掩飾對食人魚的愛慕之情,也可以說是一種仰仗。
“我那年發高燒,老孫就沒讓我回狗群,把我留在他的小破屋裏進行治療。藥物對細胞的損傷加上高燒影響了腦子發育,我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注定變傻。後來我老爹,我是說戚大爺提議把我送出村去,陳二叔就聯系上了你爸。你爸又把我轉交給錢風哥哥,他就送我去參軍了。
呼……快十年的事了。”
“你是說,十年前,我爸跟這個村子還有聯系?”
“有,但是他把我交給錢風哥哥以後,我就再沒見過他了,也不清楚他跟村裏是怎麽聯系的。”
孫日峰掐指算了算,他老爸孫達官三年前還引導謝克志在某時進村,說明那時候他還活着。期間他一直沒有回家看望過孫日峰,卻也沒跟極樂鳥斷絕關系。那些時日他都幹嘛去了呢?
孫日峰瘋狂的想多了解自己的老爸一些,可一想到老爸已經被阿賓給害死了,心裏除了悲恸,就是無限的懊悔。
孫日峰自問,爲什麽不早點主動了解他的爸爸,如果他能像狼牙一樣“不安分”,或許早就有了蛛絲馬迹。然後他就能爲他的爸爸分擔一些什麽,說不定還能阻止悲劇的發生?
想着,自責着,孫日峰眼眶濕潤了起來。
芳芳歪頭去看他,他故意避開,道:
“對了芳姐,我見你經過寶塔山還哼小曲,你一個女孩子家的不怕鬼嗎?”
芳芳扭回頭:“怕鬼?不怕,人比鬼可怕多了。”
這句話果然不錯,就連個沒有心機的傻妞都感覺如此,可想而知人心有多可怕。
“有鬼!”芳芳忽然大叫。
孫日峰心髒抖了一下,主要是被芳芳冷不丁的貼近耳朵叫了這麽一嗓子給吓的。
“鬼?你不是不怕嗎,哪來的鬼?”
芳芳傻笑:“我是故意吓你呢。不過我看到了人影。”
“人影?”
“嗯,兩個,躲到那棟樓裏去了。”
聊了一會天,他們兩人眼見就能進城了。
孫日峰道:“我老早就看到有兩個人影了,但是在我們前方,不像尾随我們而來的。”
“會不會是埋伏?”芳芳問。
孫日峰也不知道答案,便道:
“不知道,不過這麽躲躲閃閃的一定有問題。”
孫日峰又細想了一下,覺得不對勁:
“應該不是埋伏。”
“你怎麽知道。”
“埋伏幹嘛跑來跑去的,直接找一個隐蔽的地方蹲着等我們走進埋伏圈就行了。而且,埋伏不就是爲了算計我們倆麽,我們又沒有什麽武器,二對二他們不吃虧,直接出來跟我們幹不就行了。
我還有一種推測,那兩個人如果不是在埋伏我們,肯定就是在躲别的人,或者别的什麽東西。”
芳芳突然按耐不住的大叫:“要不就先發制人,抓住了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說罷拔腿便往城裏跑去,搞得孫日峰措手不及。孫日峰吐槽芳芳“先發制人”這個成語用得好,可叫的那麽激情澎湃的,打草驚蛇就不好了嘛!
果然,一直躲躲閃閃的兩個人影聽到芳芳的呼叫後,仿佛才發現孫日峰他們的存在,愣了一下,也拔腿就跑。
芳芳沖動壞事了,孫日峰無奈隻能跟着沖過去,因爲已經打草驚蛇了,就不能讓“蛇”給跑了,否則很可能會被反咬一口。
臨走,孫日峰忽然想到自己身上的種子還沒有用完,既然戚大爺說過那些反正的設備是搬到“那個地方”去用的,那想必這座都市就是所謂的那個地方了。所以,種子也應該用在這。其實用在哪都無所謂了,因爲一句折騰下來,種子已經所剩無幾。
孫日峰把剩下的種子撒了一路,就看它們最終能派上什麽用場了。
等孫日峰追過去,城裏靜悄悄的,壓根沒什麽動靜,那兩個影子沒看着,芳芳也不見了。
在這諾大卻極其安靜的城市之中,孫日峰不敢放開嗓子喊,他怕萬一這裏面窩藏着什麽怪物,聲音一大便會驚動了它們。
孫日峰小聲的呼喊芳芳,然後把她可能跑過的路線全都搜尋了一遍,但仍舊沒有找到她。這就怪了,孫日峰也就耽擱了十幾秒撒種子的功夫,那兩個人影和芳芳怎麽就同時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呢。難道是躲進哪家店鋪裏去了,可是孫日峰在尋找的時候一直有留心四周的店鋪,都是關門閉戶的,進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