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大姐!
喂!
大姐,芳芳?大姐!大嬸!”
最後一聲話音落,芳芳依舊沒聽見且像個大老爺們一樣岔着腿闖進了樹林,出樹林後過河就該回到雨林區了。
孫日峰目瞪口呆的看着傻芳芳的背影消失在樹林,心裏又開始哭笑不得。這個傻大姐不會傻到耳背吧,這麽呼喚都聽不見?罷了罷了,萬一就此分道揚镳也不是孫日峰的過錯,誰讓芳芳耳背還一股腦的往前沖。
孫日峰背着裝着武器的背包緊急轉了個彎,朝着謝克志興奮的狂奔過去。
“老謝!”
謝克志聽見了,他像個幽靈在遊蕩,也像個幽靈一樣停駐、轉身,他的眼睛又黑又腫,好似劇毒攻心。
謝克志的造型把孫日峰吓了一跳,如果孫日峰不認識謝克志,一定會以爲自己見到僵屍了!
“老孫?”謝克志氣若遊絲道。
孫日峰鎖緊眉頭:“是我啊,你……”
孫日峰指着謝克志上下打量,發現他衣服破了,身上髒了,手裏捏着一個瓶子,想擰開卻又舍不得擰開似的。孫日峰認得這個瓶子,這是戚雲給謝克志救命的藥。
孫日峰以爲謝克志毒發了想吃藥,卻因爲恍惚打不開藥瓶,于是伸手去搶瓶子道:
“我來老謝,給我!”
不料,謝克志自己“嘣”的一聲拔開了瓶塞,但沒吃藥,而是手一揮,把藥全撒在了地上!孫日峰見狀趕緊蹲下來幫忙撿藥,他以爲謝克志真是因爲精神恍惚才做出這種傻笨之事,可誰知謝克志居然伸出腳開始踩踏藥丸,将它們一粒一粒的踩碎!
孫日峰傻眼:
“你幹嘛老謝,發傻啦!”
謝克志不停地踩說:
“閃開老孫,小心我踩到你。”
“我踩你妹,你不應該踩藥,你要吃藥啊!”
“我就是要踩藥,踩碎它們,踩碎我自己的人生!”
“什麽?”
孫日峰忽然無語了,他弄不懂謝克志這是什麽套路,還是受了什麽刺激,怎麽一會沒見就變得神叨叨的了?或許……是因爲沒吃藥?
孫日峰強制推搡開謝克志,彎下腰拾起兩粒“幸存”的藥丸強行塞給他:
“快,吃了它。”
謝克志排斥的搖頭,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也可以說難看得簡直不像活着的人類。他一邊拒絕,一邊張口準備說些什麽,卻突然“呱呱”一聲叫了出來!
孫日峰倒吸一口涼氣,心想謝克志怎麽學起了蛤蟆叫,這厮該不會是蛤蟆毒發了吧,那還不趕快吃藥!
孫日峰擅自捏住謝克志的腮幫子,這就準備把藥丸塞進他的嘴。謝克志見狀連忙後退不願吃藥,不過他沒力氣拗不過孫日峰,所以孫日峰一鼓作氣,把兩隻手指都伸進了謝克志的嘴。
“吃下去!”
見拗不過,謝克志幹脆一口咬在了孫日峰手指上!
孫日峰疼得趕緊抽出手指,一看,上面多了一道殷紅的咬痕。
“嗷!
你他媽瘋了老謝,快吃藥,你毒發了!”
沒想到,謝克志歇斯底裏來了一句:
“我就是要讓毒發作!我說過了,我要踩碎我自己!”
因爲這聲嘶吼,僻靜的銀杏林裏曉得更加僻靜了,因爲隻有僻靜才能讓回聲如此清晰持久……
孫日峰整個人懵在了原地,他看着謝克志掐住自己喉嚨最後倒在地上痙攣,自己卻不知所措。因爲他不明白了,謝克志到底是發作還是發瘋?
孫日峰望樹林,芳芳還是沒有蹤影,大概走遠了。啧,沒辦法了,看來隻有先把謝克志弄到食人魚所在的房子裏去給孫醫生瞧瞧再說。
孫日峰單膝跪地,把武器包卸了下來,準備換謝克志上去。不過這時,謝克志沒事了:
“老孫,你和我去個地方。”
“去哪?”
謝克志用手指銀杏林裏的其中一顆樹,那棵樹生長在一個台階之上,樹幹上枝葉橫生,主幹粗大可稱銀杏王,所在之處離這邊大概幾十米遠。
“去樹裏。”謝克志道。
“樹裏?”
孫日峰不是很理解道。
謝克志點頭:
“嗯,樹裏,走過去就明白了,那邊别有洞天,風景很好的。”
孫日峰道:
“咱們先不去看風景,你把藥吃了老謝,我帶你去個地方休息。”
可是謝克志還是拒絕:
“不去,也不需要休息。我沒時間了老孫,你配合我,讓我把想做的事做完好不好,我失眠好幾晚才決定的人生大事,拜托你……”
謝克志的誠懇和哀求讓孫日峰心裏揣測萬千,忐忑萬分,怎麽地孫日峰就是覺得謝克志像要生離死别了,從而開始交代身後事一樣。
“好不好?”
謝克志又懇求的問,他的眼神和整個人的狀态實在是可憐,讓孫日峰不得不答應:
“哎,你到底是怎麽了,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裏,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那走吧,我扶你過去。”
謝克志費力的從地上撐了起來,同時倔強的拍開孫日峰的手:
“不用扶,你跟上。”
說罷謝克志搖搖晃晃的先朝大樹走了去,孫日峰跟上時悄悄的蹲下撿起幾粒藥丸揣在了兜裏。
不得不說,這片銀杏林真的很美,古樸幽靜,村子各處曲徑通幽,如果早進來十天,定是滿眼的金黃色。不過現在隻剩枯黃,景色不免有些蒼涼。
大樹下,孫日峰拾級而上,他的每一步都有回聲,每次回聲都是一次驚醒,迫使孫日峰想起了些什麽。
孫日峰撓頭,愈發覺得這顆大樹很是熟悉。
後來蹬完石階,孫日峰才發現大銀杏樹裏居然藏着一個十分袖珍的三角亭,謝克志鑽了進去,并招呼孫日峰也進去。
之後兩人蝸居的坐在了亭子裏。
這有些神奇,實際上,這個亭子隻坐一個人的話就剛好,或者兩三個小孩,而兩個成年男人擠在裏面大眼瞪小眼,實在是有些尴尬。
孫日峰坐在亭子裏擡頭打量,見亭子正值大樹樹冠下,樹冠猶如一隻水母,無數的觸須把亭子隐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