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天氣晴好,天空明淨的沒有一絲雲彩。
楚離率禮部尚書等七八位大臣騎馬出京,在距離京都十裏的迎客亭迎接北涼來賀壽的使臣。
本來算好的時辰,等上約莫半盞茶的工夫,北涼使臣就到了,可是等了足足兩刻鍾都不見有人來,楚離就沒什麽耐心了。
覺察到他的不耐煩,怕他掉頭走人,禮部尚書忙道,“世子爺再等等,北涼使臣一會兒就到了。”
話音剛落,那邊有聲音傳來,“我聽到馬蹄聲了,跑的很急!”
禮部尚書就道,“肯定是北涼使臣到了。”
一邊安撫楚離,一邊讓大家做好準備,不要懶懶散散的,叫北涼使臣們瞧了笑話。
大家嚴陣以待,不知道的還以爲要打仗,不消一會兒,馬蹄聲越來越近。
習武之人,耳聰目明,遠遠的,楚離就看到有一隊人騎馬過來,很明顯不是北涼使臣。
其實想也知道,北涼要是真那麽急,就不用他們在這裏一等半天了,人家還要一路欣賞大周美景,激發下吞并大周,将萬裏河山收歸囊中的雄心壯志。
等人走近了,禮部尚書看清爲首之人,眼睛睜大,“太……太子?”
可不就是太子,那一身象征太子身份的蟒袍,陽光下不能更紮眼了。
看到有人,騎馬的隊伍慢了下來,太子面無表情,可是他身後跟着的将軍卻大爲吃驚,“隻是剿匪歸來而已,皇上竟派這麽多大臣來迎接太子歸來?”
來了好幾位朝堂大臣,官階比說話的将軍還要高的都有,離京十裏相迎,也不怕往自己臉上貼的金片太厚了!
禮部尚書下馬道,“皇上派離王世子率臣等在此迎接北涼使臣。”
太子點點頭,一夾馬肚子就跑遠了。
身後一群将軍和官兵尾随,馬蹄踏踏,掀起一陣灰塵。
顧涉也在迎接的隊伍中,皇上怕禮部尚書勸不動楚離,所以把顧涉安排一起,顧涉是明瀾的親爹,楚離好歹要給自己的嶽父幾分薄面。
可是一群官兵騎馬路過的時候,其中一人盯着他看了好幾眼。
顧涉也注意到了,他身邊的大臣問道,“是靖甯伯府旁支小輩?”
“不認得。”
顧涉搖頭。
要是靖甯伯府旁支小輩,他肯定讓他投在沐陽侯麾下,怎麽會跑王将軍軍隊中去呢。
顧涉沒有多想,把這事抛諸腦後,他怎麽也沒想到,就這麽一個小兵,差點給他惹上殺身之禍。
離京不過十裏,而且是平坦的路,騎馬很快就回京了,太子帶了兩位将軍直奔禦書房,向皇上禀告崇州情況。
彼時皇上正在批閱奏折,公公進來禀告道,“皇上,太子回來了,還有王将軍麾下兩名得力幹将,在殿外等候召見。”
皇上愣了下,道,“讓他們進來。”
這些天,崇州沒有奏折送來,皇上也不知道崇州的情況。
他将手中奏折合上,太子昂首闊步的進來,他和兩位将軍跪下,給皇上見禮。
“平身。”
皇上聲音醇厚,聽不出喜怒。
太子起身,那兩位将軍還跪着,哽咽道,“皇上,王将軍被人毒殺了。”
皇上不着痕迹的看了太子一眼,然後道,“這麽大的事,怎麽沒有派人送奏折禀告于朕?!”
吳将軍請罪道,“太後壽辰在即,太子怕送奏折進京,鬧的人心惶惶,故将此事壓下,等太後壽宴之後,再讓人将王将軍的屍骨送回京。”
王将軍是趙家心腹,也同樣是太後的心腹,在壽宴之前折損了這麽一員大将軍,太後怎麽可能有心情過壽?
皇上點頭道,“太子這樣安排無不妥,此番剿匪有功,都有賞!”
太子和兩位将軍謝聖恩。
兩位将軍許久沒有回京,想念家中妻兒,皇上讓他們回去,留下太子問話。
太子連王将軍都殺了,知道多少都禀告皇上,“崇州果然有問題,那些山匪訓練有素,比軍中将士還要軍規嚴格,兒臣隻暗查,沒敢輕舉妄動。”
不妄動是對的,皇上道,“王将軍死了,兩心腹将軍都跟随你回了京,如今軍務誰在管?”
太子回道,“是王将軍麾下副将周成将軍。”
周将軍?
皇上仔細想了想,才想起這麽一号人來,性子粗狂,孔武有力,似乎和離王還有兩分私交?
不管怎麽樣,能斷趙家和太後一臂,太子就立了大功。
有過則罰,有功當賞,太子能棄趙家,皇上倍感欣慰,自然不吝啬賞賜。
太子望着皇上,道,“父皇,母後她……。”
皇上眉頭一沉,“你要給淑妃求情?”
太子心口一痛,那畢竟是他的母後,可是她做的那些事,實在不配母儀天下。
太子低斂了眉頭道,“兒臣不敢。”
對于太子的識時務,皇上很滿意,擺手道,“退下吧。”
太子恭敬的退出禦書房,他本來是打算直接回東宮的,想了想,還是去了找了趙皇後……不對,應該是趙淑妃。
皇後已經從住了十幾年的鳳鸾宮搬到了長樂宮。
這宮殿是李貴妃幫趙皇後挑的,原本叫長春宮,李貴妃覺得這名字不好,請皇上更名叫長樂宮。
皇上準了。
長樂宮……
看到這幾個字,長公主就會想起女兒的封号,長樂郡主。
長樂郡主可是因爲清柔公主死的,沒見一次,就會心痛一分,也更恨趙皇後和趙家。
這一招,不可謂不狠。
邁進長樂宮,看到趙淑妃一臉憔悴的模樣,太子心疼,可很快就被那股恨意取代,“兒臣不過離京幾天,母後怎麽把後位給丢了?”
趙皇後拳頭一緊,道,“這事不要再提!”
太子果然就不提了。
趙淑妃望着他,道,“王将軍怎麽死了?!”
消息還真靈通……
父皇都不知道,母妃在後宮裏居然知道,真是諷刺。
太子搖頭,“兒臣不知,将崇州山匪收編軍中,兒臣将山匪打劫的家财和糧食原物奉還後,王将軍打算離開崇州,兒臣擺酒替他踐行,當時有不少将軍在,喝的正高興,王将軍突然七竅流血……死了。”
想到那場景,太子渾身都哆嗦了一下,仿佛受驚不輕。
“兒臣怕有人行刺,安排好軍中事務,就回京了,吳将軍和劉将軍率親兵護送兒臣回京的。”
太子說的和趙淑妃知道的沒有什麽初入,趙淑妃道,“你這一趟去崇州,倒沒什麽不好,把山匪上繳的東西還給崇州百姓,收了民心,樹了威望,對你穩固儲君之位是好事。”
太子聆聽教誨,但再也不會向以前那樣放在心上,言聽計從。
他很清楚,自己在趙家人心中的分量遠遠比不上趙翌,何況還有太後。
他靠不了任何人,他隻能依靠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