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看着她,道,“你要去喂暗衛喝水?”
“旁人不知道那是暗衛。”
“我回來之前已經喂過他了,再喂,我怕臉面就保不住了。”
明瀾一臉不懂,楚離摸着鼻子道,“好了,不提罰挂城門口的事了,我知道你有這份心意就夠了,父王母妃,甚至皇上都知道我不會這麽老實的挂城門,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就不用把戲給演全了。”
挂城門,固然口幹舌燥,可是喝多了水,暗衛要方便怎麽辦?
不能顧頭不顧尾了。
楚離一再說不用,明瀾當然不會傻到執意要去了,她正要問暗衛方才沒有說完的事,顧紹業怎麽了。
隻是剛要開口,外面有聲音傳來,翡翠道,“怎麽都在屋外,姑娘呢?”
碧珠忙道,“姑娘在畫畫,不喜我們打擾,等畫完了再進去。”
翡翠不疑有他,隻道,“離王世子被皇上罰跪城門上,太太和老爺覺得姑娘應該去探望一番,馬車已經準備妥了,讓姑娘先出府,回來再畫吧。”
明瀾聳肩,望着楚離,一臉我也沒辦法啊。
爹爹娘親和她想的一樣。
楚離扶額。
被挂在城門上,那麽丢臉的事,有什麽好值得探望的?
明瀾也不想去,正主都在這裏,她跑一趟也是白跑,可憐無辜替他受罪的暗衛了,但爹娘的話,她不能不聽啊。
但方才暗衛沒說完的話,她憋不住問道,“我大哥出什麽事了,方才暗衛要和我說,被我七妹妹給打斷了。”
楚離笑道,“不是壞事。”
“不是壞事,那是什麽事啊?”明瀾抓狂。
說話賣關子,說一半留一半,真的想掐他脖子,就不能一次把話說完嗎?
知道明瀾心急如焚,楚離偏不說,笑道,“不是壞事,自然是好事了。”
明瀾鼓起了腮幫子,手撐着桌子,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一字一頓道,“我要去舉報你偷奸耍滑!”
說完,明瀾扭頭就走。
身後,楚離一臉黑線。
幾天沒見,脾氣竟然這麽大了。
他哭笑不得,也不去追爆走的明瀾,隻拿糕點吃着,怡然自得。
明瀾走到珠簾處,回頭看去,見他還在,她磨牙道,“你怎麽還不走?”
他慢悠悠道,“牢裏夥食不好。”
“你喜歡吃什麽,探監時,我給你送去。”
“……。”
“吃你,”他笑道。
明瀾羞惱交加,她轉身開門,道,“雪梨,去大廚房吩咐一聲,燒一盤子蟾蜍肉,你送靜園去。”
楚離,“……。”
“另外,晚上我要吃天鵝肉。”
屋内,某隻天鵝扶額望天。
父王說的對,女人,能不招惹,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明瀾吩咐完,就直接出了流霜苑。
身後雪梨快哭了,姑娘和楚大少爺到底怎麽了,幾天沒見面,一見面就鬧到你要吃我,我要吃你的地步了。
她記性好着呢,沒忘記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的事。
癞蛤蟆好找,但不好吃啊,天鵝肉是人間美味,但難買到,讓大廚房上哪兒弄去?
雪梨一臉郁悶的去大廚房傳話了。
再說明瀾,出了流霜苑,就直奔伯府大門了。
馬車早等候在那裏了,她邁步出門,然後又看到了驚人相似的一幕。
一小厮騎馬過來。
上回小厮急匆匆禀告顧音瀾救了太子,那得意的神情,她還沒忘呢。
這一回,小厮是滾下馬背的,和上回倒是天壤之别了。
而且小厮腰間佩戴的白綢格外的刺眼。
小厮連滾帶爬的上了台階,眼眶通紅,報喪道,“大少爺……沒了。”
這消息,聽得明瀾眼珠子都瞪圓了。
顧紹業死了?
這怎麽可能呢。
明瀾詫異,守門小厮更是面面相觑,還是李總管先反應過來,道,“還不趕緊去禀告老太爺和老夫人知道!”
小厮這才回過神來,急匆匆去禀告老太爺。
明瀾本就沒打算去城門口探望假離王世子,這會兒顧紹業死了,這麽勁爆的消息傳回來,她正好不用去了。
那邊,李總管問小厮道,“大少爺流放出京,怎麽會沒了?”
小厮眼眶通紅,都布滿血絲了,他哽咽道,“兩天前,大少爺路過明州,遇到一群山匪劫道,見人就殺,大少爺餓了幾天,根本抵抗不住,就搶了山匪一匹馬逃走,山匪在後頭追,大少爺被追到了一懸崖處,大少爺躲避亂箭,來不及勒緊缰繩,連人帶馬一起翻了下去……。”
那麽高的懸崖,人掉下去,必死無疑。
李總管歎息。
雖然他不喜歡大少爺,但總歸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又是長房長子,老太爺寄予厚望,沒想到就這樣沒了。
老太爺知道了,該何等的痛心。
還有老夫人,她還躺在病榻上,得知這樣的噩耗,隻怕會暈過去。
李總管帶着小厮去内院回話。
剛走到二門,就看到丫鬟急匆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道,“李總管,老夫人吐血暈倒了,趕快請太醫。”
李總管點頭,“你帶小厮去禀告老太爺,我去拿帖子請太醫。”
李總管匆匆忙返回。
明瀾走在一旁,到現在都沒能反應過來,顧紹業真就這樣死了?
方才暗衛要禀告的事,楚離說的不是壞事是好事,應該指的就是這事了。
明瀾去了長松院,老夫人吐血暈倒,知道消息的都來了,包括沐氏在内。
見明瀾回來,沐氏道,“你怎麽回來了?”
明瀾眨眼道,“娘,先看祖母吧。”
沐氏就沒說什麽了,原本讓明瀾去看離王世子就是顧忌流言蜚語,現在顧紹業死了,明瀾不去看離王世子,沒人會說什麽,也就無所謂了。
紫檀木雕花大床上,老夫人躺在那裏,臉色慘白。
憐春端了銅盆來把地上的血迹擦幹淨。
等了好一會兒,太醫才來。
太醫坐到床邊凳子上,給老夫人把脈,然後說了一堆話,總結起來就是老夫人太傷心了,一時郁結攻心,才會吐血。
老夫人身子骨不好,想的多,操心的事多,五髒俱損,若是長此以往,老夫人沒有一兩年好活了。
明瀾站在一旁,心道,讓老夫人操心太多的是長房。
擔心大老爺外放,擔心顧紹業流放,還得擔心顧音瀾怎麽往上爬,怎麽光耀門楣,還得念着落發出家的二姑奶奶和将來怎麽辦的蔣嘉貞……
想的這麽多,能不食欲差麽,吃不下飯,身子骨怎麽可能會好。
王媽媽和老太爺沒少寬慰她兒孫自有兒孫福,可是她就是要想怎麽多,誰也攔不住。
太醫叮囑了一通,然後給老夫人施針,等收了銀針,沒一會兒,老夫人就轉醒了。
隻是一醒來,便是痛哭流涕,悲痛欲絕。
老太爺看着她,眼眶也紅了幾分,寬慰老夫人,但更多的還是寬慰他自己,“業哥兒隻是摔落了懸崖,還沒有确切消息說他出事了,當年離王不也摔落懸崖,他不也好好的活着嗎,你這麽急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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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