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沒有看他。雖然洛天的眼前一陣陣發黑,但是他仍是執拗地看着對面的人,想要看他用眼神允諾他,會活下去。
可是沒有,洛天越來越不懂他的想法了,從一開始的清俊逼人,到之後的落魄不堪。似乎一路上都是他負責想,而塵負責行動,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但洛天仍将對方當作了自己的好兄弟,同生死,共患難,聽來簡單,但是不斷被背叛的洛天卻感到了這句話裏沉重的疲憊。
正是因此,面對唯一一個一路上無緣無悔支持着他的人,才會感到莫大的感動。
洛天迷迷糊糊地想着,一會兒大概還會回一次詭屋,爲下一任留個言,自己好歹也這麽多次了,難道之後真的是淪陷嗎。。。。。。
恍惚間,他感覺自己不隻飄忽到了何方,他看見了一張桌子,一支筆,他想自己要好好寫下經驗,不然真的會坑死下一波的。。。他寫的很快,仿若感覺到了母體般的溫暖,就要陷入永久的淪陷。
。。。。。。
可是他還活着。
洛天驚愕地看着,周圍并沒有什麽恐怖的東西,甚至連一滴血都沒有,他的後背雖然還有那種火辣辣的疼痛,但是卻并沒有之前有異物擠入的感覺。他用雙手撐起身體,雖然全身被劃傷的地方不計其數,但是畢竟他還活着,這,就是最美好的事了。即使生而苦難,也要畏死而活。
但是不待洛天多興奮幾時,他猛得回頭,被潑了一盆冰水,渾身刺寒入骨。
他的身邊,有一具屍體。
白色的襯衫,此時盡是污灰;淺色的仔褲,劃損與血迹同列;他本來俊秀的面龐,此時已皺縮難辨。——是塵。
塵的血液好像是被什麽東西吸幹了一樣,但是嘴角還緩緩地流出了一縷血迹,洛天崩潰地掰開他的嘴巴——他的舌頭已經被生生咬斷,還有紅色的東西在其中蠕動。洛天隻一瞬間就想明白了對方的用意,塵一直都很睿智,他未必不及自己,隻是默默地看着自己一路上找到了自信,果斷,重新有了能在鬼夢不斷輪回下去的能力。而此時,他救了自己,他用自己的身體吸引了那沖他圍聚過來的紅色的東西,之後閉死了自己的嘴,還斷舌來保證自己死了,于是寄主的血液不新鮮了,寄生的那東西自然死去了,甚至因爲對方的舉動連逃都無處可逃。
洛天的渾身冰冷,渾渾噩噩不知自己在做什麽,等他反應過來,已經爬出了那片有車的空間,重新回到了外圍。不知何時,有不少人出現了,男男女女,想來就不是普通的本世界居民,而這些人看着洛天的神情也是詫異,畢竟看這個年輕人的反應,不是本世界的就是一隻菜鳥,竟能先于他們到達此處。
洛天看到這麽多人,心中諸多念頭一齊湧出,幾乎讓他難以繼續思考。他後悔之前那麽冒進,若是再等片刻。。。或者聽聽塵的意見。。。或者也信任一下這群人,雖然他們從不将他這種菜鳥放在手裏,但是他們的強大确是毋庸置疑的。。。諸般滋味混雜難言,洛天感覺連淚都沒有,就如同對方真的是他的半身,他的親兄弟——他害死了他!或者說,讓他淪陷體于此,連死都不如!
他一定不會忘了他,塵。
而且——
複仇!
盡然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會對“鬼”産生報複的念頭,不是莫測,而是不可敵。比如一人半夜遇害,被鬼殺,他的親友可能會找那日約他的朋友,卻對此隻能自認倒黴,傷心,卻無可奈何。
此時洛天竟對鬼産生了“殺死”的想法,要知道,經過蘇雨煙的科普,洛天已經知道他上次對謝依造成的傷害僅是幾次就能補回來的,要真正的殺死鬼,幾乎是不可能的——那個幾乎是指自然情況下的消散,比如第一次整個s市的浩劫,全市的人都死光了,也隻是本就要散的散了,可是其他的卻不會随着整個s市陪葬,可見鬼,是殺不死的。
可是洛天此刻心中竟産生了如此荒謬的念頭!大概是極度的自信,或許也可以說是——不自量力。
洛天看在那群人似乎想要通過“上”和“下”兩種路徑先偵察一下,想着或許在最裏面會有一個像謝依類的(洛天理解),隻要“殺死”就能回歸,至于真正結沒結束,他們也不會去管。大概這是很正常的想法,考慮也周全,可是洛天此刻的胸裏燃着的是熊熊烈火,自然不會滿足于僅是讓“它”付出些皮毛——他恨不得飲其血,吞其肉,嚼其骨——即使是鬼!
洛天明知下面究竟會是些什麽,可是他卻還是冷眼看着,因爲,他要報複,自然不能少了這些人。
蘇雨煙路過他的身旁,察覺到了此刻他的臉色相當難看,想要問些什麽,卻還是閉上了嘴,輕輕搖頭。
他被人支在了牆角,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而那些精英也沒有來問他關于這裏的詳情,畢竟對方看來受的打擊不經,畢竟還是菜鳥,估計也沒得到什麽有用的。
上面的人都在微微調整着自己的呼吸,盡力保存體力,在面對鬼的“賽跑”裏,不輸給别人。
下面的人則更加謹慎,頭上的帽子都是挖礦專用,能照亮前方的路,看見出現了什麽東西也好采取措施,走的路雖然也都是鑽車底,但卻可以随時找好退路鑽出來。
比如車和車之前擠出的空隙。洛天和他們同時想到。
不過洛天想到的更多,他看了一眼前面站着觀察指揮的隊長——西米。他們剛來還看不出來,但是自己卻是非常清楚:這裏的車之間的間距,變了。
就像是同樣要在車之間找縫隙,之前每五輛車就有一個大縫,可是現在卻是每十輛車,而且之前的縫隙足以讓自己掉下去,現在也不過是卡住腿罷了。就好像是水管裏的水滴無聲落下,汽車之間的擠壓也越來越劇烈,可是停車場的大小不變,那麽就是整體的變小了?甚至,高度也變小了!而且,這麽多裝着鬼嬰的汽車,他可不認爲會比人更“苗條”,即使硬度再大,那麽最終,也會是車毀嬰出的境地。
下面的探索人員好像遇到了什麽,有一個發出了半聲尖銳的叫聲,最後扼在了喉嚨裏。那些人迅速有所反映,一個領頭的人開口:“怎麽了?”
“這裏。”那個人好似也反映過來了,壓低了嗓子回到。
領頭的人讓就近的幾人過去。
是一具腐爛破碎的嬰孩屍體。要是其他人看定會吓一跳,可是這裏的入夢者都是身經百戰的老手,怎麽會被這樣的局面就吓住?讓他們驚的,是下面也會出現屍體,那麽也會有那種怪物,這裏的地勢可不會方便,逃是很難的,還不如在之前選擇上面,雖然要看着那些對他們虎視眈眈的嬰孩,可畢竟易于觀察和逃脫,看幾眼又不會少塊肉。
領頭人沉吟片刻,決定還是往前走,畢竟也隻是一具屍體,上面的估計也不會逃的。隻是他們之前走的是直線,爲的就是想中心方向進發,這樣一來爲了躲開這具屍體後面所代表的“東西”,他們要往哪裏去繞呢?
而此時上面也遇到了同樣的困境,而他們本就無法直接聯系的西米,也陷入了水深火熱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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