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的心髒停跳了幾秒:“塵。。。。。。”
再然後,他們沒有變成一團肉醬,而是完完整整的現身在了走廊裏。此時他們所處的地方是之前走廊裏的後半段,如果那層膜還有的話,差不多是剛剛度過的位置。當然,這個“完整”也隻是相對而言,身體上沒有傷口,可是失去的,卻不能再回來了。
塵的眼顔色很淺,顯得淡泊無情,可是好像也是因爲經曆過一次生死危機,他想到了洛天比他還危險,可是他也隻是說:“小心。”
洛天本就清瘦,此刻又加上了殘疾,更是顯得可憐。可是此時這裏卻沒有那種見到個殘疾人就覺得人家可憐,非要捐錢表明自己的“善良”的人,甚至說,此時此刻,這個世界上都沒有這樣的人了——自己都活不下去,自然沒法有多餘的心情“兔死狐悲”,誰能保證自己不是兔?
比如洛天的腿。
當時洛天使力太猛,再加上本隻需要一點點的力氣就可以“開啓”,所以洛天直接栽了下去,而塵當時在鑰匙被洛天拿走後就一直抱着他的上半身。因爲當時碎肉遮面,而且一番折騰即使不是精疲力盡,也是精力有怠了,所以竟和他一起往樓下栽去。
洛天的面色看起來很健康,甚至比他剛剛從醫院裏醒來時都要好。
兩人來到了一間病房,外面的牌子是肛腸科,可是裏面的設施卻是産科的配置。
至于爲什麽他們知道這裏的設備是産科的,自然是因爲他們看見了一旁電腦上顯示出的嬰兒圖像。看起來非常正常,直到與他們發現了應該放孕婦的地方,真的放了一個孕婦。
塵默默地感受着自己完好的身體,之前火燒火燎的疼痛已經不見了,讓他感到的隻有無比的妥帖,可是在他手臂上托着的洛天卻徹底沒有了雙腿。他的大腿根部以下是空蕩蕩的,雖說也是愈合了,可是就像是截肢多年的病人,已經長死,之前被狠絕掰下大腿骨的地方僅剩了兩個粉色的肉團。
他們都是能看到或感覺到自己從高層上猛然墜落,狂風吹得他們睜不開眼睛,再加上失重造成的眩暈,兩人都不可避免的頭腦空白了一瞬。
這個孕婦自然不會是正常的活人,她的肚子被剖開,腸子扯成一團部分還塞進了嘴裏,心肝脾胃等雖然還在體腔内,但是卻以被攪成了一團,小腿和臂膀被切割成一塊一塊,明面上看到的明顯對不上号,頭在一邊倒是放的還好。甚至他們摸上去還能感覺到那種溫熱的感覺,和之前已經完全碎得看不出人樣的肉泥不同,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死于極慘的虐殺。
兩人都沉默着,默默地支撐着或是被支撐着往前進,洛天的唇緊緊地抿着,他不在覺得自己是個除了被用來利用就一無是處的人了。他也可以被信賴着,他的“活”也可以不用隻傷害别人,甚至可以和别人一起活。即使是鬼夢,即使是無盡的噩夢不斷輪回,他也可以不孤獨。
他們醒過來了。
果不其然,等他們進來,身後的大門也不見了。
就在他們心情凝重的時候,之前凝固的電腦屏幕突然有了反應——那個胎兒的模糊圖像動了。就算是他們不是學醫的,但是此時卻還是有所了解,清晰成這樣的圖像,胎兒此時估計也快出生了。可惜,被電腦吸引注意力的洛天回頭掃了一眼,那個孕婦的頭顱睜開了眼,死死地看着他們!
洛天點頭,他們各自散開,洛天用鼠标點在嬰兒的頭上,重重地單擊了一下。那個一直蜷縮着身子,除了大幅度擺動的胎兒動作突然停了一瞬,然後緩緩向他的方向扭過頭來,滿嘴鋒利的森白牙齒——竟一瞬間讓他想到了那些血就像是安了很多牙齒的小生物,一點一點把人撕碎到血珠大小,兩隻眼睛看得極爲清晰,沒有眼白的珠子裏竟還能折射出純粹的惡意,鼻梁裂成一個豁口,裏面的黑色看似很深,像是一直到了後腦似的,它一笑,滿臉的豁口都裂開了來,除了惡心,還有難以言喻的邪惡。
他們之前雖然沒有又遇到薄膜,但是向前走着一個拐彎,就把他們送到了一條走廊裏。走廊是條死胡同,而且他們想要回頭卻是晚了,之前的轉角不見了,他們走過的路也不見了,甚至就算他們還在這條路上,身後的地磚也在緩緩地消失着。兩人隻能選擇從這條走廊上随便選一個房間。
洛天突然冷靜下來:“你去拼好她的屍體,先不要放頭——估計胎兒,或說這個鬼,是爲了逃出而殺了孕婦,那麽如果拼得完好,是否就能限制鬼的‘出來’,就像是我之前給你講過的手機裏擠出的‘肉’。而我,既然它是在電腦裏,或者說,和電腦有了關聯,那麽打地鼠也是蠻有意思的。”
又到了一條岔路,本來的醫院不該這麽“曲折”的,實際上大概是被鬼夢改造的原因,就像是一幅好端端的照片,被粗暴的剪裁,又被含混地拼接成了一幅讓人沒有頭緒的馬賽克。他們不能去跟夢境的主人說,也沒有辦法改變,隻能被動的再給予的空間裏來回尋找路徑,企圖找到一星半點線索。
塵也應聲回頭,看到了那個詭異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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