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鳴之睜開惺忪的眼睛,周圍還朦朦胧胧的。
他記得在暈過去之前,剛參加完BJ某大學的畢業慶典。作爲一名影視編導專業的畢業生,他滿懷壯志着呢,走路上好端端的,突然就被個熊孩子駕着輛兒童電動車,風馳電掣地給撞倒了……
“讓開!!!”一聲驚急的嬌叱傳來。
王鳴之循聲看去,頓時吓得全醒了,馬呀!
“籲!”喝停馬匹的喊聲先起,再是馬匹被勒停的嘶叫聲。在他前面不到三米開外,一匹棕紅色的高頭大馬堪堪地停住,馬背上的騎手是個戴墨鏡的黑發少女。
刺眼的陽光閃耀,使他不得不眯着眼,看不清楚少女的面貌,隻看到那雙眉在怒揚。
“你這癡漢,跑馬路上作什麽,碰瓷乎?走開!”
她的口音好奇怪,像是某種山寨普通話。但更奇怪的是,他都聽得懂,還會說:“呃,其實我也不知道……請問這是哪裏?”
看看周圍,他身處于一條雙向車道的中間草地路道,有護欄隔開兩邊的公路,公路上車來車往,再遠點就是人行道了,然後是比栉的建築物。
它們都超級中國風,即使是那些現代高樓大廈,都不乏飛檐鬥拱、樓閣亭台。
大學四年,他早把BJ逛遍了,哪有這麽個地方?
“這裏是巴西!”少女餘氣未消,駕着馬兒從他旁邊繞過去。
“巴西?”王鳴之愕然,“我怎麽到巴西了……喂!”
“駕!”少女叫了聲,雙腿一夾馬肚,那馬兒立時又奔跑起來,咚咚咚的遠去了。
慢着,她的衣服。王鳴之突然像被電了一下,她那身衣服是古裝啊?
還有遠處行人們的衣着打扮,仿佛是一場漢服愛好者大集會。一個幞頭長袍的大叔推着輛自行車在停靠,一個發髻黃裙的胖大媽拿着個手機在嘟嘴自拍……
一輛公交模樣的汽車駛過,遮去大媽的身影。車身上的廣告畫也是個古裝範的帥氣男青年,長發飄飄,腰佩唐刀,拿着個月餅,笑得一口白牙。
【“金香月餅,過節首選”,代言人:歐陽浩然,《長安豪俠》男主角】
“這都什麽跟什麽?”王鳴之嘀咕,從來沒聽說過,現在真是個網劇泛濫的年代。
他一看自己,才發現也是一身新漢服風格的衣褲,設計得還不錯,但誰給他換上的呢?
王鳴之滿腹疑惑,沿着護欄走了一段路,沒找到出口,越看來往的車子,越覺得奇怪。前車鏡是飛檐形狀的SUV是什麽品牌?話說……這些車标都沒見過。
咚咚咚,前邊又有馬匹狂奔來了,好幾隻!一群!
他心裏暗罵,見車流不多,與其被亂馬踩死,他決然地翻過護欄沖向人行道——
馬路公路都抛在身後,王鳴之沖上人行道,剛剛呼出一口氣。一位駐足觀看了全過程的大媽就上來勸道:“小郎君,你這樣做很危險的,于人于己都不好嘛。”
他又一怔,這位大媽是個老外,金發碧眼水桶腰那種,卻也一身漢服,普通話說得順溜,語氣好心好意的。他虛心說了聲“是我錯”,又問:“請問這是哪裏?”
“李白大道。”金發大媽回答。
“我是問,哪座城市?”
“巴西哦。”
王鳴之剛要失笑,但等等,巴西是城市?他腦海裏隐有什麽記憶湧起,又問:“哪個國家?”
金發大媽的眼神變得古怪,懷疑起了他的話意,她鄭重道:“大唐!小郎君,這裏是大唐帝國-劍南道-巴西郡-巴西縣。可清楚了?”
“大唐帝國!?”王鳴之瞪目,忽然有點眩暈,“……胡說八道吧你……”
“你!”金發大媽一聽,暴然跳腳了,又憤怒又委屈,拿出手機就撥打。
王鳴之傻傻的,就在這會兒,大量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湧了出來,他也就明白了狀況……
穿越了!
在這個平行世界,唐朝經曆天寶盛世、安史之亂後,曆史開始分叉,最終彙成唐憲宗之後的皇帝不是唐穆宗,而是“唐成宗”,再是唐武宗,唐興宗……
這裏天佑大唐,明君輩出,賢相良将争鳴。
他們不隻是把衰敗的大唐搞回巅峰去了,還憑着強兵壯馬、先進的火器和抛石機等軍備,滅吐蕃,破大食,震動地中海,擊潰拜占庭帝國,征服歐洲諸蠻族……
一代代強大無比,又有明君和賢相變法了,皇權被限制,群相制得到進一步發展。後來大唐開啓大航海時代,率先完成工業革命,在世界大戰虐菜,引領現代化革命……就到了現在。
大唐曆1399年八月初七。而這裏是,劍南道巴西,也就是,SC綿陽。
“天啊。”王鳴之喃喃,環顧周圍的異界風光,心頭滋味萬般複雜,震驚、茫然、興奮。
來不及細想,腦海中又有什麽東西漸漸變得清晰,才能助手?
“就是他!”突然這時候,金發大媽的聲音把王鳴之從神遊中拉了回去。
他一看,有個警察模樣的帶刀大叔走來了,一臉正義。
金發大媽立即指着王鳴之,幾乎聲淚俱下地控訴:“這個小兒說我‘胡說八道’!武侯阿郎,我一家移民大唐多年,這裏就是我們的家。”
王鳴之啞然,這、這怎麽回事啊……
“小郎君,你哎,你這種人!”警察叔叔對着他吹胡子瞪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歉。”
“道歉什麽?”王鳴之苦着臉,“我做錯了什麽?”
金發大媽又要發作,警察叔叔連忙拉着王鳴之到了一邊,壓着聲音地急道:“你小子在我地盤挑事是不是?給她道個歉,這事就完了。還是要我把你扣回去?”
王鳴之當真冤枉,“我幹嘛了啊……”
“對着個胡人說‘胡說八道’,你說你幹嘛啦?”警察叔叔嚴肅臉,“現在要用‘亂說八道’!”
哦!王鳴之突然心領神會了,政治正确,胡說八道=胡人瞎幾把扯=胡人是傻逼。
早在N年前,這個詞就已經被打入大唐的“華夷歧視”用詞列表,還有昆侖奴、高麗奴、拂菻狗、獠子什麽的,它們都永世不得翻身。
好吧。王鳴之再看去,隻見金發大媽的周圍聚集來幾位熱心市民了。他們都義憤填膺地罵着他:“小兒,觀念開放點!”、“《內夷檄》有雲‘夷其名而華其心者,吾不謂之夷矣。’曉不曉得!”
王鳴之嘀咕,入鄉随俗吧,就說:“靓姑,不好意思,我沒有惡意的。”
“我是唐人,跟你一樣!”金發大媽還在嚷嚷。
“是是是,你是……”王鳴之無奈,眼瞧警察叔叔擺擺手讓走了,立馬往前方大步走去。
警察叔叔沒有挽留,而熱心市民們向他送上一片噓聲:“小賊,要是這附近有遊俠,抽死你!”、“别讓我再看到你小子,潑才!流氓!”
跑了一大段路,看不到那幫人了,王鳴之才緩下腳步,望着異常湛藍的天空,百感交集。
老天爺,穿越這種事情,問過我意見沒有!?
這時,他感到衣袋裏有東西震動起來,掏出一看,是手機啦。
智能手機還是智能手機,就是這荔枝标志不知道是什麽品牌,屏幕顯示來電人爲:陳叔叔
頓時間,王鳴之全部想起來了,我這是魂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