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橋的打法越來越古怪了,伍左鸢心想。
那一招數,顯然是以魔力屏障閉鎖空氣然後再施加魔力,讓其破碎瞬間爆發的招數。
換言之,是‘拳風炮擊’。之所以會有這麽大的威力,是因爲江橋将大量的魔力一同混進了被壓縮的空氣中。
他方才那攻擊的本質是讓魔力不停壓縮,然後借由破裂小小的魔力屏障來爆發魔力,利用極限的壓縮讓其産生過分的熱量并且發生連鎖反應,就像搖晃可樂一樣,隻等瓶蓋一開,力量就會自然噴湧出來。
誘發熱量的形式上雖有不同,但表現起來就是炮擊型選手大抵上都能使用的能量光炮,威力這麽大應該是因爲他耗費了很多魔力而且幾乎是零距離炮擊的緣故。招數還不夠純粹,所以他才會傷害到自己的手臂。
即便做了些許畫面處理,伍左鸢也看見細碎得像針眼大小的空氣夾帶着魔力直接卷碎了他從掌心到肩膀的部分。
這種攻擊方式應該是非常的痛才是。
在創造‘拳風炮擊’之前,伍左鸢也嘗試過用這樣的方式來加強‘拳風炮擊’的能力,直接炸碎了上半身,那時的疼痛現在還記得,但看江橋那副模樣,好似炸碎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一樣。
回想起江橋與梁詠橘比賽後入院的情況,伍左鸢覺得這可能還是與他那可能成瘾的虛拟空間不适應疾病有關。
他并不打算告訴顔平帆和嚴仲,至少現在不打算。
“恭喜”
下午時接得電話,江橋便趕往姚歌雪所說之處。
到了指定的咖啡廳,一進門,江橋便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這邊望來。
他環視四周,還真非他的錯覺。
這裏共有近二十個年輕人,原本都是在喝着自己的咖啡,有些在聊天,見江橋進來,忽得沉默,或面露喜色,或平淡至極,或擠眉弄眼。
姚歌雪聽得風鈴聲,擡頭看來,朝這邊打了個招呼,江橋暗自算計一下自己要怎麽打才能撂翻這群人後,防備着走了過去。
她招侍者來,但這侍者卻穿着碎花短裙搭配白色女士襯衫,沒個正形地過來聽餐牌,被姚歌雪悄悄地踢了一腳,記完單的她吐了吐舌頭,笑嘻嘻地走到廚房裏去了。
“這是什麽地方?”江橋隻是随口一問,看姚歌雪熟悉成這樣,這看來是她的大本營才是。
“公司旗下的休閑咖啡廳”
她抿着咖啡,表情挂着讓人覺得冷淡的表情。
“我也能在這?”
“你赢了個比賽,請你坐會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姚歌雪正坐,面帶着迎客似的微笑:“不過你會一個人過來,我也覺得很奇怪”
“你要抓我?”
“如果是呢?”
“換一天吧,明天還有比賽”
聽言,姚歌雪嘴角動了幾下,視線四處亂飄,深吸了幾口氣才忍住笑,江橋不明白她這般努力爲何,視線一瞥,許多人轉過頭去,他有些許弄懂了。
“你怎麽今天冷淡成這樣”
原本坐在她對面的江橋忽得起身,假裝做什麽都不得地走到她身邊來。
他旁若無人地坐下,不知他想做什麽的姚歌雪被吓了一跳,隻得往窗邊縮了過去,後背還沒靠在牆壁上,江橋的手卻已經搭在她的腦後。
江橋分明聽得身後有什麽人站起來的聲響,但他卻隻是盯着有些臉紅的姚歌雪。
姚歌雪咬着牙,朝上伸出手來晃了一下,身後不遠處的人坐下,江橋依舊不打算放手。
“就隻是想找你喝咖啡而已”
她紅着耳朵縮了幾下,嘴巴湊到江橋耳朵前:“對不起啦,放過我吧”
聲音哪還有剛才正襟危坐時的淡漠,江橋聽言,嘴角揚起,腦袋卻越湊越近,待得兩人鼻息都糾纏到一起時,拿額頭磕了對方一下,這才從近在咫尺、腦子裏不知道想什麽雙眼微微眯起的她身旁站起,走到對面。
“真是不明所以”江橋接過那活潑女生剛端來的咖啡邊說。
那女生朝他抛個媚眼,悄聲道了句“大飽眼福”後便躲着姚歌雪好似要踢出的腳,又回到了櫃台旁,朝自己端起杯子,江橋也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皺起眉頭。
“對這有什麽感覺嗎?”
“被數十隻眼睛盯着能有什麽感覺?”
姚歌雪又恢複了官方的笑容,與剛才那完全不一樣:“因爲你有名啊”
“怎麽有名?”
“‘最接近虛僞假面的男人’、‘最強新手’、‘黑狗’”她稍作停頓:“這裏所有人都是‘虛僞假面’的粉絲呢”
江橋沉默,後才說:“可我不是‘虛僞假面’”
聽得活潑的笑聲,江橋轉向方才遞給他咖啡的女孩,她正從小圓椅上站起來,雙手張開轉了個身:“這裏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虛僞假面’哦”
一股奇怪宗教的氣息好似在空氣中流動。
江橋聽她這麽說,‘哦’了一聲,那家夥嘟囔着‘江橋選手好冷淡’後便坐回原位,絲毫沒有受到打擊。
“這裏什麽樣的人都有,公務員、商販、警官、學生,我們沒事的時候會聚在一起,讨論各種各樣的事情,無拘無束”姚歌雪平淡地叙述着:“想加入我們嗎?”
“聽你這麽說我感覺不到任何的吸引力”江橋搖頭。
“是嗎....我還以爲你是偏向于喜歡這種的人呢”
“哪種?”
“喜歡有一個可以推心置腹地談論世界上的一切事情、出了咖啡廳後就什麽都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下次來時無論之前發生過什麽還依舊是朋友的地方”
“一個大家可以相互信任、都是朋友的好地方”
江橋沉默,收斂起方才那副輕佻的神色:“是不是有點虛假呢?”
“虛假?”姚歌雪念了幾次,好似在品味這個詞出現在這裏的用意。
“涉及到人而又過于理想的事情,都是虛假的。”江橋平淡地說。
這個地方太過理想化,表現理想化的東西,肯定有無比現實的東西躲藏在陰影之中,像是即将爆炸的核電站,在爆炸前,它總是在那位置不動的。
江橋喝光咖啡,端着杯子走向櫃台,櫃台裏的小哥接過朝他點頭緻謝,江橋打算結賬,但那小哥卻表示拒絕,表明“老闆請客不用花錢”。
他瞥了眼挂着迎客式微笑的姚歌雪,朝那活潑的女孩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鹹味的咖啡也很好喝,可以問下你的名字?”
“半澤徹子”她露出帶着稚氣的笑容:“是夏區人”
“半澤徹子,是夏區人。我明白了”
江橋點頭,朝不知爲何有些撅着嘴的姚歌雪揮了下手:“走了”
說罷又是環視咖啡廳,見二十來人都還是看着他,說了聲再見後,不知誰先起頭說了聲‘再見’,随後便是一大串此起彼伏的告别聲,裏頭還混雜着像“我喜歡你”這種趁亂告白,引得店裏笑聲一片。
喧鬧起來的咖啡廳裏,那股詭異的氣息消失了,那群人露出真誠笑容,江橋有些動心。
若世上真有這麽一處推心置腹什麽都不用擔憂的理想的地方,它肯定會迎來最爲現實的終結,不過在那之前,它若能持續的理想着,其實也不錯。
頗爲感謝地看了眼姚歌雪,叉着腰的她笑容變得溫婉的笑容,另一隻手朝自己揮起來。
江橋看了下招牌,上面寫着‘言人朱山’,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他還是同那女孩的名字一起記下。
風鈴輕響,姚歌雪推開門,偷偷瞥了一眼玻璃門裏那群家夥,半澤徹子與幾個女孩趴在櫃台上偷看這邊。
她和江橋走遠了一些,這才恢複了以前見他時的溫柔可人:“以後還會過來嗎?”
“可能?”江橋問:“哪個才是你的本性?”
“都是都是”
她沉默,後紅着臉沒底氣地嚷嚷兩聲後便轉身,快步走進咖啡廳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