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個幾乎被完虐的結果,江橋是十分不滿意的。
大家都知道的,對于自己不滿意的結果,人類一般會有以下幾種處理方式:重來,發飙,耍智障。作爲一個心智成熟的接近成年人,出了儀器後便一頭霧水的江橋難以接受這一慘敗的現實,于是他選取了耍智障這個逃避現實的形式作爲對這個險惡社會的行爲抗拒。
這種幼稚的行爲能出現在成人身上也算是一個絕無僅有的例子,深知這一情況隻要打一頓就好的可芙香從好言相勸到最後揪臉攻擊,這才讓江橋完成了從滿嘴胡話到開口求饒的轉變。
“也不用那麽傷心”可芙香回憶起之前與三浦新一戰鬥時的情況:“當時你不還安慰我來着?雖說安慰了什麽内容我忘了,不過肯定是一些積極的東西吧?”
這可說不準,當時的自己在考慮什麽現在的江橋已經完全記不起來了,就如同幾個月前在仙霞時候的自己那般,記憶十分暧昧和詭異,細節雖然殘留,但主體早就不知道被消磨到哪裏去了,但這和這件事并沒有什麽關系。
幹上一場輸了,按照理智點的想法大緻上就是先推脫狀态不好,擇日再戰,然後在這段時間裏瘋狂針對對方的弱點做出計劃,以此換來把對方的臉按在地上摩擦的機會。這的确是正解,可是當江橋看到三浦新一那帶着諷意的刻闆表情的時候,他便沒有來的想再和他打上一次了。
可芙香覺得這是沒什麽意思的,一個傷勢剛好的三十二強要怎麽打敗一個進了八強的選手?果不其然,連她這般樂觀的人,一眼看去都覺得絕對沒有機會的事情,江橋在試過五次之後,終于也确認了這一事實:現在的自己,的确沒有任何可以赢三浦新一的資本。
換做被抓進去之前的自己,魔力爆發強度大,魔力量還算可以,加上對方是使劍,近身接觸的機會要多得多,隻要利用起自己身體的閃避特性,躲過一擊便可一記崩拳将對方攔腰打斷。隻是,不明原因的魔力量減半與生澀的運行方式讓自己完全沒法發揮出原先的戰鬥方式來,就連‘拳風炮擊’這種自己已經練到可以瞬發的攻擊方式也因爲這過慢的魔力運行速度拖得優勢全無。
本不該如此的。在拘留所舍友的親切問候之下,自己的身體極限忍耐能力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這點無需任何數據加以說明,光是自己握拳時的力量都可以感覺得出現如今自己身軀的強大,按照‘絕境系統’的魔力判定,自己的魔力量應該是隻多不減才對,無論如何都不該出現這種新手期都沒有感覺到的使不上勁才對。
這次比試的觀看者除了可芙香之外還有東戈登,看他那神情自若,感覺好像早就知道結果如何一樣,江橋便将自己這詭異的魔力狀态與其他三人說了,本以爲東戈登有什麽經驗可以拿出來給大家樂呵樂呵,誰知聽聞的他眉頭亦是皺起,搖頭表明自己完全不清楚江橋這是個怎麽回事。
按他的說法,在身體的鍛煉之中,魔力總量肯定是處于一個提升的狀态,這點是寫進‘絕境系統’的指導書裏的,不可能改變,所以,最有可能的,是系統沒有把與江橋身體魔力容納量的魔力分配給江橋,這才導緻了江橋這一魔力的問題。這般說着,東戈登好似想到了什麽,又說以前似乎有選手是這個樣子的,後來覺着這比賽對他太苛刻便歸隐了。江橋對此生疑,但也隻是記下名字,沒有表明。
再一次進入虛拟世界,熟悉的場景再度展開,不遠處手戴白絲長手套身穿無袖露背連衣及膝白色蕾邊裙的可芙香将手杖擺動,口中念念有詞,巨大的銀色光彈便從杖首蹦出,江橋身子一斜,灌入魔力的刀子往上一翻,藍色的光芒便将這銀光切斷分割,細小的能量彈在江橋的臉上劃拉傷痕,他的左手朝前切去,近得身來的可芙香将魔杖往前一頂,牢牢的将烏金刀卡在木質的杖身之中。
在卡住的一瞬,江橋便将左手放開,右手朝對方腦袋切去,可芙香躬身向前,擔着均勻分攤掌心的魔力的手掌直朝江橋的胸前打去,而江橋則是将左肋旁攥緊的左拳朝着前方打去的同時,将薄弱的魔力屏障蓄在拳頭之前。
掌拳相擊之前,蘊含開碑碎石之力的手掌将如同紙糊的魔力屏障擊碎,被壓縮的細小空氣瞬間釋放抵消了不少可芙香手掌的向前趨勢,偏要如此,江橋沒什麽魔力的左拳才有辦法起到最強的攻擊效果。
刀子隻是割斷壓低身子的可芙香頭上系着的花繩便無法再前進,在對方散開揚起的頭發裏,江橋聽得系統傳來‘左腕關節錯位’提示的同時,光是用眼睛便可以理解到‘錯位’是什麽含義的左手解開腰間裝置的細繩。
可芙香的姿勢十分奇怪,本該向前拍去的手掌此時如同抵擋什麽一般的貼在腹部,掌心的銀色光如同老化的油漆一般掉落在地,化爲細碎的魔力融進場地之中。
江橋本以爲可芙香會乘勝追擊,誰知對方隻是癡癡的看向江橋這邊來,江橋皺眉,跺了幾下腳,這可芙香才如同反應過來般的說了句‘不好意思’,後腳一踹便又是逼上身來。
結果是不用說的,江橋衛冕了今日的連敗冠軍之位,可芙香這次沒有絲毫安慰的意思,洋洋得意的哈哈大笑,一旁同爲今日赢家的三浦新一也是笑起,聽得江橋滿耳朵不舒服。
可芙香怕是睡眠不足,走起路來晃晃悠悠,江橋無法背起她來,這家夥這時候反倒來了精神,江橋也就不強迫她,畢竟裝清醒的人總會有撐不住睡着的時候,果不其然,到了東戈登家還沒多遠的地方,這家夥連眼睛都睜不打開,江橋随便說了幾句話當做理由這人也全然相信,直接就爬上江橋後背去了。
東戈登與三浦隻覺得好笑,這也就勸他倆先回去,江橋無法隻能同意,便聯系了可芙香的司機老哥前來幫忙。
老哥就是老哥,開車穩做人也穩,一會就到還順道把放學的程雛也弄了過來。這小女孩也算是貼心,本有一堆話想和江橋與司機叔叔說,見可芙香睡着便也閉着嘴不說話,怕是無聊得緊,過了一會竟也趴在江橋的腿上睡着了。
在司機的幫助下把這兩人弄回了房間,江橋打着哈欠要回房間裏睡,一直不願意與自己說話的司機卻難得的開口了。
“請”
大半夜給别人泡咖啡隻怕是有血海深仇,但面對着司機大佬這一臉和善,江橋實在沒有不喝的道理。
“您和大小姐,是戀人的關系嗎?”司機大佬直問,江橋也沒有繞來繞去的道理:“并不是”
“那你爲什麽要住在這裏呢?”這第二人稱的快速變化微妙透露着這司機的不悅。
“被她收留着”江橋不好意思的撓頭,“住習慣了就留下來了”
“有些無恥”喝着自己咖啡的司機這般說着,江橋點頭:“這麽說來,還真是”
“你不生氣?”司機瞥了他一眼,夾起桌上盤子堆成三角金字塔的方糖往杯子裏丢。
“因爲這激将法沒什麽意思呀”江橋手指撚起方糖,啃了一口,甜得牙疼的他便把剩下的放進咖啡裏去了,“而且寄人籬下總要被嘲諷幾句,我有這樣的覺悟”
“我覺得你應該有更高的覺悟”司機放下咖啡杯,直盯江橋,“比方說不要連累其他人之類的”
江橋目光移開,空氣如同被這開關鎖上一般,陷進了沉默之中。
“我出去走走。”江橋呼了口氣,起身,徑直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