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餘力都會等大家走了之後和教練組一起評估球員們在訓練中的表現。因此林良銘故意在場上多練了幾腳射門。等大家走得差不多了之後,才往餘力的方向走去。
雖然中圈距離場邊也就幾十米的距離,但是林良銘一路低着頭,一步一步,顯得心事重重。餘力也注意到了林良銘的異樣,便讓蘇小柴他們先回去,過半個小時再到辦公室進行今天的評估。随後他主動朝着林良銘走去。
林良銘正在心裏組織着語言,并沒有發現正往他這邊走的餘力。
“哎哎哎,再走就撞上了。”餘力說。
林良銘原本計劃好要說的話被餘力這一吓,全給打亂了。他有些狼狽地說:“不好意思教練,我剛才沒看到你。”
餘力坐在了草坪上,他笑着說:“來,坐這唠會兒。”
林良銘有些驚訝地看着餘力。
“看什麽看,讓你坐你就坐。”
林良銘按照餘力說的坐到了球場上。太陽西下,這一天的最後一片暖陽灑在了球場上。餘力将雙手放到腦後,躺了下來。
“這是久違的感覺啊!”
餘力閉上眼睛,享受着陽光混合着草地的味道。
“你知道嗎,我還在學校裏的時候,每次訓練完都喜歡坐在球場上,要麽找隊友們瞎扯,聯絡感情,要麽躺着休息。到現在我都覺得,那是大學生活中最惬意、最舒服的時光。或許是因爲那裏是球場,是我最熟悉的地方,所以我不拘束,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放松。”
“教練,你怎麽突然說起這個來了?”林良銘問。
“倒不是爲了什麽,隻是這種感覺讓人不由地想要抒發些感慨。你也躺下來試試,真的挺舒服的。”
林良銘将信将疑地躺了下來。
“哎?”
“嘿,看來有效果啊!是不是感覺很放松?”
“好像……還真是。”
“是不是覺得自己背靠大地,特别安心;看着廣闊的藍天,有覺得心曠神怡?”
“教練你扯得也太遠了。不過确實挺舒服的。”
“你看看你,從小到大都在這樣的球場上踢球,結果連這麽惬意的事情都不知道。這幾年踢球踢得都機械化了吧?”
“聽你這麽一說,我才發現這種事是第一次做,這種舒服感覺也是第一次。不過也沒辦法,訓練就是那麽枯燥的,時間久了,對球場也就麻木了。”
“那就是你的損失了。說吧,有什麽心事?”
這個突然的轉折讓林良銘有些措手不及。
“什……什麽心事?”
“沒有?每次訓練結束你和劉若釩都是第一個沖出去的,這次偏偏留到最後,難道是爲了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林良銘沒有說話,默默地拔起了球場上的草。
餘力見他沒有反應,便睜開眼看看。
“哎哎哎,你這麽搞,洛瑞就要來打人了。”
洛瑞是球隊負責球場的工作人員,他性格比較直,經常爲了球場的事語出驚人。林良銘停下了拔草的動作。他皺着眉頭,歎了口氣。
“教練,我在想爲什麽裏皮不選我,是我做得還不夠好嗎?”
“沒有的事,你做得很好,你的表現是有目共睹的。”
“那爲什麽張玉甯能去國家隊,我去不了。”
林良銘本就皺着的眉頭離得更近了。
“我不是對老張有意見,他的實力我清楚。他能夠得到國家隊的征召是非常正常的事,可是……”
林良銘欲言又止,顯得十分失落。
“你先别急,機會肯定會來的,說不定下個月你就能披上國家隊的戰袍了。”
“上個月我就是這麽想的,可是……我不想這樣,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教練,既然不是我的實力問題,那是因爲什麽?我以前聽過國家隊的一些内幕,是不是真的要送錢才能進?你告訴我,是不是有這回事?要是真是這樣……”
餘力沒有想到這樣一番話竟然是出自一個19歲孩子之口,隐約中透露那種爲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狠勁。林良銘是有多想進國家隊?進了國家隊又能如何?隻是爲了出名?餘力沒有往下想,他在心裏安慰自己,或許林良銘是因爲太過失望才會“病急亂投醫”,變得有些恐怖。
“你先不要激動。其實我在當主教練之前,也是圈外人。我不知道什麽黑幕白幕,但我覺得這些話不應該從你的嘴裏說出來。難道送錢能進國家隊,你就會去送錢嗎?你不覺得這麽做就是在否定自己的實力和這些年的努力嗎?”
“我隻是……”
林良銘沒有把話說完。
“對不起教練,是我沒有擺正心态。”
“你要沉住氣,劉若釩不也一樣沒有入選嗎?難道是因爲他的表現不好嗎?我相信,很快你們三個就在國家隊相聚。你想想,裏皮雖然老,但是精明得很。他冒着晚節不保的風險接了中國國家隊這個爛攤子,肯定不會随随便便,草草了事。如果他想帶好隊伍,帶出成績,就一定不會錯過你和劉若釩。你們三個就是這個國家最有潛力的希望之星,裏皮一定會派人來跟蹤你的狀态。等到時機到了,就會把你召入國家隊。相信我,這一天你肯定不會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