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全成其實已經被餘力說服了，但這件事還需要征求一個人的意見。他走到屋外，撥通了電話。過了不到五分鍾，張全成打完電話，走進屋内。雖然隻過了五分鍾，但他這一進一出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剛剛還是眉頭緊皺，現在卻是笑逐顔開。

“您這是怎麽了，突然笑得那麽開心？是有什麽好消息嗎？”

“對你來說應該算是好消息，我剛打電話給我兒子，跟他說了你的事。”

餘力的雙手緊緊攥在一起，等待着他想聽到的答案。

“他很感謝你的認可，也謝謝你不遠千裏過來。”

一聽到這話，餘力的信心沒了一半，這完全是“十動然拒”的節奏。接下來，應該要發好人卡了吧？

“所以呢？”餘力着急地問道。

“當然是同意加盟普利茅斯了！”

“同……同意？”

張全成點了點頭。

這個答案讓餘力興奮不已，但是在别人家做客又不能表現得太瘋狂。所以，餘力的雙手握得更緊了，連牙齒也在用力，他想通過這樣的方式讓自己的興奮勁發洩出去。

餘力立即起身，和張全成握了握手。

“謝謝叔叔，我……我一定會兌現我說的話，讓張玉甯成爲最棒的球員。”

說完，餘力就打算回去，卻被張全成叫住了。

“小餘，你先等等。我還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餘力回到座位上，疑惑地看着張全成。

“還有什麽話？”

“其實我也隻是轉達，張玉甯同意加盟普利茅斯不假，但他有幾個條件。”

“好，您說。”

“第一，他要絕對主力的位置；第二，他要穿9号球衣；第三，他保證會爲普利茅斯效力滿一個賽季。一個賽季之後，如果有歐洲頂級聯賽的球隊向俱樂部求購，隻要他本人同意，俱樂部必須放行。就是這三個要求，你有什麽問題嗎？”

餘力心想，這跟徐根寶提的要求比起來，已經算不錯的了。

“當然，我會滿足張玉甯的這三個要求。”

“那好，我們随時都能跟俱樂部簽約，就等你一個電話。”

餘力興奮地說：“好，我回去之後盡快啓動簽約流程！”

……

離開張玉甯家之後，餘力走了一路都沒能讓心情平靜下來。他沒想到自己所暢想的“中國雙槍”組合就這樣實現了。就在短短的兩三天内，他從四處碰壁到購入雙子星，可以說是跌宕起伏。餘力從出生到現在所經曆的人生似乎還沒有這兩天來得刺激。

回想起來，餘力從小走過的路一直都很平坦。小學沒怎麽用功，學習成績卻一直很好。到了六年級，原本應該進入縣裏面的重點中學，開始地獄般的學習生活。沒想到機緣巧合，他以超過分數線一分的成績進入了一個“天堂”般的外國語學校，那裏沒有鋪天蓋地的作業和考卷，沒有填鴨式的教學，沒有兇神惡煞的老師。餘力開開心心玩了五年，靠着高三那年努力用功了三個月，成功保送。那一次，又是将将超過分數線三分。

或許是因爲人生的路一直沒有坎坷，所以餘力在回味這幾天的經曆之後，才會不由地感歎，人生大起大落真的是太刺激了！

經過幾天的奔波，餘力的工作總算告一段落，走在路上的他也有了看看周邊風景的閑情逸緻。早在大學時期，餘力就在《孤獨星球》上認識了這座城市。阿納姆，海爾德蘭省的首府，也是荷蘭地圖上一個不起眼卻藏有驚喜的地方。或許這裏不如埃因霍溫、阿姆斯特丹那麽有名，但僅僅是書中的圖片，就讓餘力心向往之。沒想到借助遊戲，餘力竟真切地感受到了阿納姆的魅力。

從張玉甯家走出來，一眼就能望到維特斯俱樂部的主場，加爾勒球場。球場四四方方的，倒是沒什麽特别。不過越是不起眼的東西，越能給人驚喜。餘力之前就聽人說過，這是一個充滿科技感的球場。除了有可以伸縮的頂棚之外，更神奇的是這裏還能根據不同的活動更換場地。簡單來說，有足球比賽就把一整塊草皮放到場内，等到有演唱會了，就把草皮整個移到球場外。如果用谷歌地圖看的話，就會發現球場外有一塊大大的草皮。不知道的人會以爲球場外另設了一個球場，其實那就是比賽時候用的場地。

阿納姆的早晨非常安靜，似乎沒有那麽多着急上班的人。道路兩旁沒有高樓，都是三四層的樓房，天空也因此變得更加寬闊。這裏的感覺就和普利茅斯一樣，人不多但不覺得孤單，安靜但不覺得冷清。餘力特别喜歡這種安靜而又美麗的小鎮，他的夢想之一就是和自己愛的人住到這樣的小鎮裏，每天看書、散步、做飯、聊天，似乎就夠了。

不由自主地，餘力想到了溫迪，也想到了回到現實世界時發現的那個問題。他不再幻想溫迪喜歡的那個人是他，因爲遊戲的設置他比誰都清楚。可是即便他不幻想，他也阻止不了自己去喜歡溫迪。如果說是以前，餘力遇到這種“吃虧”的事肯定避而遠之，可這個習慣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他竟然開始想，溫迪不喜歡他也沒關系。隻要溫迪在他身邊，隻要溫迪對着他笑，似乎不喜歡這件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是，這麽想是在逃避現實嗎？

是在麻醉自己嗎？

都是，或者都不是，餘力也分不清楚，可能維持現在的關系是最好的選擇。如果哪一天需要面對現實，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餘力走着走着，在一家女裝店前停下了腳步。現在隻有早上八點，周邊的店鋪都還關着門，可這家店的主人卻早已将店鋪收拾幹淨，正微笑着看着餘力。餘力覺得好奇，便走了進去。

“您這麽早開門有生意嗎？”

“開門不一定是爲了生意。您好，我是愛麗絲。”

愛麗絲長發披肩，膚若凝脂。那一雙棕色的眼睛，深邃得似乎能看透一切。她穿着一襲吊帶小白裙，蕾絲花邊加上镂空設計，渾身散發出性感又知性的女人味。和她的名字一樣，愛麗絲像童話公主一般出現在了餘力面前，還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這讓餘力也不自覺地變得正經了起來。

“您好，我叫餘力，您也可以叫我費爾南多。”

“可能，我更喜歡費爾南多這個名字。”

“都可以。您剛才說開門不一定是爲了生意，那是爲了什麽。”

“爲了什麽都可以，爲了門口的樹終于長到和屋頂一般高，爲了鄰居的牧羊犬生了六隻小狗，爲了自己昨晚做的好夢，或者是爲了任何一個會踏進這裏的人。”

“那，就當是爲了我吧。”

餘力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這麽說，不過十有八九又是色迷心竅了。但是愛麗絲沒有說話，餘力隻好在不到30平米的店裏四處參觀。他發現這裏的衣服都沒有吊牌，因此也看不出是什麽牌子。

“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嗎？”

“有我做的，也有我奶奶做的。”

店裏的衣服幾乎都是以白色爲主，仔細看做工非常細緻，光是衣服上繡的郁金香就漂亮得讓餘力不敢用手去碰。

“太好看了，姑娘你真是心靈手巧。”

“謝謝你。”

“不過我也不懂欣賞，隻能說好看。而且我一個男的，也不會買這些。”

“既然開門不是爲了做生意，你不買也沒有關系。”

愛麗絲每次說話都很簡潔，讓餘力不知道該怎麽接。

正當他想離開這家店的時候，發現門邊擺着一個鞋盒。打開一看，是一雙杏色的高跟鞋。餘力一眼就覺得這雙鞋應該很适合溫迪。杏色比米黃色稍微白一點，給人溫暖的感覺。鞋跟不算高，大概有3.5厘米，即便是長時間穿着也不會很累。把這雙鞋送給溫迪，她應該會很高興。

“愛麗絲，這鞋……”

“33碼，合那個姑娘的腳嗎？”心思細膩的愛麗絲一眼就看穿了餘力在想什麽。

“謝謝，正好。”

“合腳就好，那你就拿走吧。這鞋跟我無緣，留着也沒有用。”

“那……謝謝你了！”

餘力帶着鞋回到了賓館。他興沖沖地來到溫迪房間，按響了門鈴。

“什麽事啊？”睡眼惺忪的溫迪打開了房門。

“這雙鞋送你。你平時穿着高跟鞋工作肯定很累，這雙鞋會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