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一衆道士來說,這一場要他們性命的砍頭大會簡直慘無人道,當他們被押上刑場,劊子手站在身後,皇帝陛下高坐于前,下令行刑,他們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爲了防止道士們開口喊冤,在出六扇門押赴刑場以前,他們的嗓子就被藥啞了。
但沒有人關心這對道士們來說有沒有人道。
皇帝陛下高高在上地主持着這場表演,聞風前來圍觀的群衆們滿懷期待地等着這數十顆大好頭顱被集體砍下的浩大場面。
皇上一聲令下,劊子手高高舉起了刀。大刀整齊劃一地揮下,鮮血噴湧和頭顱滾滾中,響起的是一片驚叫聲。驚叫聲中,還混雜着許多的叫好聲。
表演結束,觀衆們意猶未盡,感覺自己成了主角的皇帝陛下也是意猶未盡。他喚左右叫來楊總捕,問:“楊總捕,你那手下弄的新戲,怎麽樣了?”
楊總捕到:“那小子正弄着呢。必不叫聖上失望。”
皇帝道:“如此甚好。等他弄好了那戲本,呈上來讓我一看。嗯——還有,那戲本既然涉及謀逆我朝,當有我出場出面。叫你手下放心大膽地寫來,大可以把我編入其中。”
楊總捕猶豫半晌,面色古怪。
“怎麽,不行?”
皇帝不滿地問。
“不敢。”
楊總捕道,“隻是這事事關重大,聖上畢竟在位,如此新戲一出,有誰敢代演聖上?”
皇帝擺擺手道:“這個無妨,這是宣揚我朝威儀的大好機會,你讓他盡管找人演來就是。再不行,我親自來找,實在不行,我親自來演。”
……這最後一句才是您心裏話吧?
楊總捕很想把這話問出口來,但終究沒有敢問。隻好道:“聖上還請與衆朝臣商議過後,再行此法。”
皇帝氣得擺手,道:“罷了罷了,不爲難你了。我先去和那班老頑固們說說行了吧!”
楊總捕這才答應。
皇帝滿心不快,心裏苦啊。他往上爸爸爺爺祖宗老祖宗,一個比一個牛,一個比一個任性,那般多珠玉在前,讓有心表現自己能耐的皇帝如何是好?
爸爸爺爺都是穿越者,該怎麽辦?在線等,急!
……
這些事王川并不知道。下午他窩在翠柳樓裏和李滾,呂璇忙活了一整天的戲本,如果不是行刑後有人來提,他甚至都不知道今天下午,蓮花觀衆道士已經被押赴刑場砍頭了。
這一夜他和李滾,呂璇三人加班做好了戲本,一覺睡到第二天大天亮,才去六扇門中找楊總捕,把戲本呈給楊總捕看。
楊總捕正自煩心,也沒有細看戲本,隻是大概翻了翻,便說:“王川,戲本還得麻煩你改改。聖上想把他自身加入戲中,昨日回去和朝中衆臣叫喚了許久,才争得一個場面的機會。你須得把聖上加入戲中,不多不少,要出現一個場面。你看可能做到?”
“這個啊——”
王川有些意外,但自覺也沒什麽,“小事。沒問題!”這戲本的最後一折是月圓之夜,決戰紫禁之巅。在紫禁之巅打架,沒有皇帝陛下批準怎麽行?加一出聖上批準紫禁之巅的戲碼,讓皇帝陛下也來裝個逼,顯得他有多大度,多“英明”,也不是多難。
王川甚至不用把戲本拿回去叫呂璇和李滾修改,自己刷刷刷添了幾筆,就改好了。
楊總捕就王川所改地方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說:“嗯,不錯,不錯。出場适量,不占主場。足夠應付聖上了。隻是這冷血是何人?我門中何時有冷血此人了?”
王川道:“是這樣,總捕大人。老百姓對江湖中的八卦頗感興趣,就算是文人士子,平時裏也愛讨論幾句江湖中人的名頭綽号。我便想把咱們六扇門中也安上些綽号,便想了冷血無情鐵手追命四大名捕。聽起來豈不是很酷?”
“嗯,很酷!很酷!”
楊總捕把戲本一合,道,“就這樣了。”
王川神情古怪,問:“總捕大人,你不用再看看了?”冷血楊總捕,無情龍捕頭,鐵手梁捕頭,追命周捕頭的名字都隻在戲本最前面出現,爲了方便寫戲本,省點力氣,這戲本裏随後名字,都隻用冷血無情鐵手追命簡稱,楊總捕顯然是沒好好看,都沒有注意到冷血是他自己。
王川正準備要解釋,楊總捕卻不給王川機會,大步流星地往六扇門外走去,道:“好了,就這樣。冷血無情還有什麽追命,此四大名捕确實很酷,正合我心意。決戰紫禁之巅?嘿嘿,你也真敢想。我一輩子也不敢想象去皇宮房頂上打架去。我先入宮去,讓聖上看一看。聖上如果看過沒問題,咱們立刻開始排戲。”
說罷了話,人已消失在六扇門門口。
王川一路追出六扇門去,卻隻看到楊總捕個背影,追是追不上了。沒辦法,王川歎了口氣,隻好回來安安心心等着。
“王川,你在這裏幹什麽?“
梁捕頭忙碌時路過,問道。
“我在等楊總捕。“
王川回答道。
梁捕頭道:“聽聞你此次被楊總捕委以重任,要爲我門編寫一出新戲。這也算發揮你的強項。如今準備的如何了?“
王川道:“已完成了,楊總捕已将戲本送入宮中審閱。“
梁捕頭拍了拍王川肩膀,道:“你可算能認真努力一回了,難得把事情辦得這麽利索。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王川:“……“
鐵手梁捕頭,你可知我已把你坑了?
梁捕頭還要爲案子收尾,與王川打過招呼,就自去忙碌。滿六扇門的人都在忙碌,就王川一人在耐心等着。他百無聊賴地在門中呆了好半天,終于等到楊總捕回來。
“楊總捕……“
王川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楊總捕的表情,心虛地道。
楊總捕氣勢洶洶地走到王川面前,怒瞪王川,咬牙問道:“娘希匹!王川,你小子倒是與我說說,老子哪裏冷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