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看着三人塔裏又出來一個人,默默後退,站進一衆捕快人群裏。魯濤鑽到王川旁邊,對王川刮目相看道:“你們算命的真能說。”
王川:“……”
塔中出來的人比杜三和陰天都要高了一頭。這人出來,果然無視王川,面向龍捕頭道:“鄙人老鏡玉,歡迎諸位六扇門和江湖朋友來我三人塔做客。”
周遭江湖人士見老鏡玉出來,都仿佛見到了主心骨,一個個又張口說起話來。有的道:“老先生安好。”有的道:“老先生不敢當。”有的問:“老先生,咱們三人塔論武,到底還開不開了?”有的附和:“是啊,咱們還着急要買《風雨樓記案》來看呢。”
人們越吵越鬧,漸漸說話也越發放肆。有的道:“呵呵,有攪屎棍在這裏,還論什麽武?”有的道:“咱們論武是朝廷都支持的大事,他天大的身份,就能攪黃了咱們大事不成?”有的道:“怕什麽,有三人塔四大天王的五位先生做主呢。”有的說:“就是,況且咱們還有這麽多人,怕了誰不成?”
眼見越鬧越宣,龍捕頭雙眉豎了起來,又要發怒。老鏡玉忽然擡手一壓,人們頓時噤聲。三人塔多年在江湖裏經營,老鏡玉聲望竟然如此之高。王川猜測如果辦一場武林大會,老鏡玉是不是不用比武,就能選上武林盟主。
不過估計老鏡玉也沒有這個膽,除非他想被朝廷剿滅。
這一下,三人塔四大天王的五個人,已經出來三人,就隻有蕭人棍和林深河沒有出現了。也不知道那練得一手好刀法專愛削人棍的蕭人棍、和那不會武功卻精通理論仿佛王語嫣的林深河,都是個什麽模樣。
其實說實話,王川久在六扇門,已經見慣了江湖人的狗屁倒竈之事。抛出練就功夫走南闖北,這些跑江湖的把式和普通人沒有多大區别。而且這世界裏,有大執着者才有大神通,真正的高手,都在朝堂上拆皇帝陛下的家當呢,江湖裏的面對朝廷高官,還不怎麽能入眼。所以王川對蕭人棍的好奇,隻是對三人塔這層身份的好奇。
但林深河就不一樣了。
要知道無量噴王林深河還有另一重身份——風月閣的江湖百宵生。而因爲佘薇女俠的關系,自己化身斷背山人,把這位在鹹濕裏世界叱咤風雲的知名作者寫進了耽美故事裏,如果林深河知道自己就是斷背山人,會不會想拿筆戳死自己?
懷着這樣的疑慮,王川心裏既對林深河有一點好奇,又有點怕見到這位江湖百宵生。見林深河沒有出來,有點慶幸的同時,還有那麽一丁點的失望。
龍捕頭對那老鏡玉點點頭,說道:“三人塔自江湖而興,按江湖中法子辦事,自然也是沒錯的。不過話說回來,老先生,你畢竟也是出身貴族,知道公門公務。我等職責,确實疏忽不得。”
老鏡玉道:“鄙人脫離家族久矣。而且自今朝始,我老家還有什麽貴家身份?龍捕頭你既然也認爲六扇門也有我江湖身份,那按江湖規矩,走一下流程,也沒什麽不對吧?”
龍捕頭微微凝眉,問:“有什麽規矩?”
老鏡玉微微一笑,道:“三人塔開塔,是爲了論武比武。咱們意見相左,不如就以此來,比一比武,如何?”
龍捕頭沒有着急說話。老鏡玉好整以暇,并不着急。在場武林人士又都聒噪起來,紛紛道:“正是,既然是我江湖中人,管的又是我江湖中事,就該按我江湖中的規矩來,如今三人塔論武,《風雨樓記案》正待發售,六扇門的英雄,何不來比上一比,論上一論?《風雨樓記案》之中,也好留下一筆。”
王川眉頭微微擰起,這些江湖中人,越發的嚣張了。好像老鏡玉出來,他們就不需要把六扇門放在眼裏。
魯濤在王川耳邊道:“何這幫烏合之衆費什麽話?咱們大軍就在下面呢,與龍捕頭說了,上下夾擊,一鍋端了就是。嚣張到咱們頭上來了,真不稱一稱自己幾斤幾兩!”
王川沒有着急和魯濤說話。他自然知道龍捕頭在顧忌什麽。這些江湖中人确實自由散漫,不服管束,無論在六扇門面前,還是在西涼軍面前,都是烏合之衆。但三人塔開門,老鏡玉出廠,卻仿佛給了這些江湖中人一個主心骨,這麽多的武林高手,一下子被擰在了一起。剛剛龍捕頭對他們還毫無顧忌,這時候卻不得不小心一些了。魯莽行事,萬一釀成什麽大事,六扇門在這裏隻有這麽點人,可對付不住。
龍捕頭沉默,六扇門無人說話。老鏡玉微微笑着,也不阻止那些江湖中人大聲喧嘩。這個家夥,竟然在借人多之勢,給龍捕頭和六扇門施壓!
“比武!”
“比武!”
“比武!”
“比武!”
……
衆人的叫嚣聲漸漸彙聚成了一股,三人塔前的山上,隻剩下了這一個整齊劃一的聲音。王川捕捉到了老鏡玉的一縷目光。那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立刻移開,充滿了不屑。
他仿佛被直接無視。
而那杜三和陰天的眼神,就更不用說了。兩人剛剛被王川辯駁,這時肆無忌憚地對王川釋放着敵意。
龍捕頭面沉似水,六扇門如臨大敵,在這股大勢面前,誰也不敢再大意。
好個江湖!好個武林!
好個三人塔!
“三人塔裹挾衆意,對抗律法。是想造反嗎?”
王川一步邁出,高聲道。
老鏡玉臉色一冷,江湖人士們叫嚣“比武”的聲音一點一點弱了下來,漸漸停止,十分有眼色。
老鏡玉問:“此乃江湖衆意,非是我一人意見。我等在江湖這麽多年,論武也得朝廷支持。如何是對抗律法之人?如何是要造反之人?你這小小捕快,莫要亂扣帽子。”
王川道:“我這小小捕快,不會亂扣帽子,隻會盡職盡責,執行公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