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塔大門緊閉。往年這個時候,高塔已經大開,塔樓上論武記錄者比比皆是。然而到了今年,三人塔來了一群不速之客。江湖豪傑們被堵在塔外半山腰上,四大天王五大高手龜縮在塔中,被龍捕頭一行隔絕兩邊。
“龍捕頭,你們再忙的公務,也不能攔住我們不讓論武啊。”
“是啊,三人塔論武,可是江湖裏一等一的大事。”
“咱們江湖人在三人塔論武,就是朝廷也樂見其成的。還給我們出書呢。龍捕頭你這樣妨礙,就不怕被人怪罪嗎?”
……
武林豪傑們亂哄哄地叫嚣。在江湖裏散漫慣了的這些人雖然還要受朝廷和六扇門管束,但畢竟多還有一點法外之人的習慣。這時候就算不敢跟龍捕頭等六扇門公人明面上叫嚣,躲在人堆裏喧鬧帶刺,還是沒問題的。
“聒噪!”
龍捕頭哪容他們随意吵鬧,眉峰一豎,怒道,“血手人屠刁不名窮兇極惡,不知道屠滅多少人家,斬首殺頭是免不了的。如今我等追捕至此,勢要将其緝拿歸案。三人塔收留刁不名,還拒絕我們入内收藏,将刁不名緝捕歸案,已算同案之犯。你們爲了一點江湖私事聚集于此,不肯散開、防我公務,也就罷了,我懶得追究你們。但你們要再這麽聒噪下去,我就算你們是刁不名的同犯。”
一衆六扇門公人紛紛轉身,拔刀與江湖之人對峙。身爲“朝廷鷹爪”,六扇門中人向來不懼這些江湖人。自由散漫不事生産的江湖人即便是多高的高手,也不入他們的眼。如今居高臨下,即使這幫江湖人再多、再喧鬧,他們也夷然不懼。
“你說是同犯就是同犯?!”
“搞笑,你當你是皇帝嗎?”
“朝廷走狗,吃大蒜了?好大的口氣!”
“快從三人塔下滾蛋,不然一榔頭敲死你們!”
……
龍捕頭神色一冷,伸手一探。人群裏頓時有人被抓住領口,一下子跌了出來。衆人喧鬧聲還沒來得及停下,龍捕頭就一腳把那人踩在腳下。那人喉嚨裏發出一聲悶哼,就再張不開嘴,發不出聲音。
人群中突然爲之一靜。
“繼續罵呀。你的榔頭呢?我看看多硬的榔頭,能不能砸死我。”
龍捕頭厲聲道。腳上越發用力,那人被踩得有點喘不上氣來,臉都憋紅了。他兩手空空,哪有什麽榔頭?
衆人受龍捕頭兇威所懾,竟然一個個都不敢再說話。山間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冷風吹得塔鈴叮鈴作響,聽起來讓人壓抑。
“怎麽不說話了?剛才的勁頭呢?”
龍捕頭道。
“他被你踩得太死,說不了話。”
手下好心提醒。
龍捕頭從善如流,松開了腳,眼睛一掃,看到旁邊落在的一根鐵榔頭。正是剛剛那男子被龍捕頭放倒時丢掉的。龍捕頭把那榔頭踹到男子旁邊,道:“撿起來,我看看你怎麽敲死我。”
那男子動也不動,趴在地上裝死。如果不是他還有呼吸起伏,人們真以爲他要死了。
“廢物。”
龍捕頭不屑地說,而後環視四周,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山中衆人,道,“還有誰?”
江湖人們噤若寒蟬,沒人膽敢說話。
……
“這些江湖人都這麽廢物嗎?”
說話的是魯濤。
西涼軍被堵在山下,王川沒奈何,隻好和魯濤先行上山,與龍捕頭一行彙合,再看怎麽疏導山路,讓軍隊繼續開拔。他們分開人群,一路往上,走到山腰之間,正好看到了龍捕頭和江湖人的對峙。武林豪傑們在六扇門和龍捕頭的威風下簡直完敗,似乎還毫無還手之力。魯濤感覺有點看不懂,雖然在西涼軍看來,江湖綠林也不過是土崩瓦狗,但這土崩瓦狗也崩得太徹底了,這麽多人,竟然被龍捕頭一點點兇狠給吓住,實在是太水了。
“無組織無紀律,隻會借亂喧鬧,誰都不敢冒頭,這樣很正常。”
王川見多了這樣的鬧劇,解釋道。這些江湖人刨除了會些武功,和普通人沒有多大區别,他見得多了。
魯濤道:“八大劍派之類的,也這麽無組織無紀律嗎?我聽說那些門派,都還和官方有合作的,不至于也像這樣吧?”
“那自然不至于。”
王川回想起了被關進牛頭山戒散所的那些個俠二代,話說得有些不确信,但還是道,“但不管怎麽說,八大劍派之類的門派,再和官府有合作,也屬于是江湖人。如今這樣的場面,他們隻怕兩邊不好出頭,這時候也隻能當縮頭烏龜。”
他細細看了看,八大劍派的、南海派的、天山慈航宮的,等等等等,都在人群裏站着,周圍有一群人拱衛。但這樣的場面,這些名門正派的人,這時候一個賽一個的沉默,哪裏有人會出來說話?
王川目光一掃,看到了那位瑤山仙子,以及跟在瑤山仙子身邊的大炮特使門洪峰。瑤山仙子和天山慈航宮的弟子不近不遠,似成敵對之勢。王川看得有些好玩。六扇門裏記載着江湖裏都已經消失的秘辛,如今非這兩門弟子,已經沒有人知道,瑤山和天山慈航宮,其實也有淵源。巫山一脈脫胎于天山慈航宮,因爲離經叛道,不被天山慈航宮承認,瑤山又脫胎于巫山一脈,行事作風、還有功夫法門,都更接近天山慈航宮一些,但因爲中間隔了巫山一脈,互不承認,甚至還爲正統問題産生過不少争鬥。
如今江湖之中,人們都知道天山慈航宮和瑤山水火不容,但因爲什麽這樣,除了兩門弟子和六扇門,幾乎沒人知道。至于巫山一脈,當初有怎樣的龌蹉,就不需要細說了。
反正當年太祖祭出健康證和法師開光兩大法寶,制住的就是這一門人。
目光從瑤山和天山弟子身上移開,王川眼睛一轉,又掃到一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