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是福老太太是個武林高手,不需要擔心會被石頭砸死,反而給謀劃方省下了不少開支。如果是普通囚犯的話,官府下發怕隻敢是爛菜葉子臭雞蛋,石頭還不敢用。
“西涼城的效率真高啊,這是要連夜行刑嗎?”
王川問道。
侍衛撓了撓頭,說:“我也弄不清,以前也沒見過這樣的啊。或許是吧。”
屋子的門吱呀打開,王川回過頭去,看到莺莺燕燕魚貫而入。
侍衛掩上了窗戶,道:“先别管他了。王捕快,難得來我西涼一回,何必費神搭理那勞什子公務?放下心情,快快樂樂享受享受西涼風情,這才是正事!”
兩人走回坐起前,姐兒們也全進來了。老鸨站在邊上,笑嘻嘻道:“快跟兩位爺打招呼。”
姐兒們甭管神朝的域外的,全都标準的神朝禮節,微微側身屈膝,袅袅行了個禮,道:“爺安好。”
“安好、安好。”
侍衛呵呵傻樂。
王川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不是另一個世界時在影視作品裏見過的場面嗎?這康樂紅樓的老闆,會不會也是穿越的?
這世界他娘的是篩子嗎?
侍衛道:“王兄弟是貴客,王兄弟先挑?”這時候倒不以捕快相稱了。
王川左右看了一圈,問:“有會琴瑟曲藝的嗎?”
侍衛拍手贊道:“王兄弟不愧是京城來的,這般高雅别趣。”
老鸨立刻上前,道:“有、有、有!貴客非同尋常,知道欣賞,不如讓芷兒伺候。”說時拉出一個女子來,身材豐腴,形容豔麗,倒有些出衆。
那女子澀然一笑,沖王川微微行了一禮。王川自然看得出這笑裏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來,但在這等風月地方,也不必要點破。
老鸨道:“我這芷兒不僅琴箫俱佳,還有數一數二的妙處。”說時捏了捏女子的臉頰,道,“客人看看,這肌膚,何等白嫩。芷兒全名楊芷姬,咱們西涼城裏,可都是叫她羊脂姬呢。膚如羊脂那個羊脂。客人可喜歡?”
這賣貨的方式倒是和青龍河兩岸不太一樣,太過直接粗暴,讓王川有些不适應。
“可以,就她吧。”
王川說道。
老鸨一拍那女子,說:“還不快帶尊客去你屋内。”
“知道了,媽媽。”
那羊脂姬說道,聲音獨有的安靜平和,和這裏的現貨方式格格不入。這種反差感反而給她添了幾分魅力。
侍衛道:“王兄弟且去享受,明日我再去尋你。”說時便迫不及待地去挑自己的。
“尊客請随我來。”
羊脂姬說着,等王川近前,便轉身出門。王川随後跟上,下了樓,過了一個小院,來到一處小獨院内。
“這是你的院子?”
王川問。
“是的。”
羊脂姬說,“媽媽恩待,給我一處小院獨住、接客。”說時開了院内屋子的門,引王川進去。
屋内紅燭未滅,窗戶輕掩,一絲清風從窗縫間滑進,吹得燭光搖曳,紅帳如浪。
羊脂姬将門合上,有點起兩根紅燭來,問:“尊客想聽什麽?”
“你随便彈。”
王川直接往床上一趟,等待催眠。這幾天可夠累了,有人彈曲促進睡眠,也是不錯。
羊脂姬便抱出琴來,放在桌上,說:“聽聞京城如今新興起一種曲藝,很受歡迎。曲中還有典故,令人垂淚。那等引人神往的曲子,我是不會的。我隻是幾首老曲子,望尊客不嫌棄。”
“呃……”
王川想了想要不要告訴羊脂姬自己正是京城新興曲藝的幕後推手,但顯然空口無憑沒有多少說服力。他閉上眼睛,道,“你先彈着。”
羊脂姬點了點頭,手指撫琴,彈奏起來。
琴聲袅袅而出,驅散了院子外面的喧鬧。悠揚的琴曲讓王川一下子感覺自己被帶離了西涼,回到了京城,去往了小橋流水的江南。
——沒有想到,在西涼之地,竟然也有這樣安靜溫和的女子,這樣細膩的琴曲。
王川大老粗的腦子裏勉強湊出這樣一點感想,就在琴聲中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琴曲對他的催眠作用,向來是一級棒的。
而在床帳之外,羊脂姬還在認認真真地演奏琴曲,彈得分外專注。她還想今天這個客人真是獨特,不愧是京城來的。要知道來這裏的大部分恩客,看琴聽曲都不過是個由頭,裝一裝風雅,通常一首曲子彈不完,自己就被彈完了。而今自己已經彈了這麽長時間,這位來自京城的尊客卻始終談定聆聽,真真兒是個好人!
難得有個知音,自己一直哭鬧無人識曲。如今有人願意安安靜靜聽自己彈奏,豈能浪費大好時光?羊脂姬也來了興緻,盡情盡興地彈奏起來。
直到午夜時分,她彈得盡興,也累了,才道:“尊客,夜深了,該就寝了。”沒見到反應,起身看床上時,才終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欲哭無淚。
……
王川夢了一夜的仙樂飄飄,夢裏陳蓮小姑娘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身白衣穿着,端坐于蓮花台上,手持白玉瓶子,瓶口插着幾根柳枝,有一點似曾相識。王川聽着琴音彈出的背景音樂,看着陳蓮一臉嚴肅地對自己說:“唐三藏,我知道你很啰嗦,但沒有想到你這麽啰嗦。我掐死你!”
霎時間陳蓮手臂暴長,飛向王川。王川蓦然一驚,醒了過來,琴音轉瞬間遠去,天色已經大亮。
羊脂姬正趴在桌前,在王川驚坐而起的一瞬間,也坐直了身體,起身問:“尊客可歇息好了?”那聲音幽幽的,仿佛在跟一個負心薄幸郎說話。
王川撓了撓頭,說:“還好。”一時間還沒有從睡夢中回過神來,觀世音陳蓮和羊脂姬重疊起來,讓人有些恍惚。
媽的,中了福老太太的毒了!
王川甩了甩頭,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