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個回合的戰鬥,定海神針還在,齊天大聖已去,物是人非,莫過于此。
福老太太不再叫嚣着各個幻想人物的台詞,而是極盡尖酸刻薄地和刁不名進行一場毫無底線的罵戰。青龍幻海功果然了得!再恢複了神智以後,福老太太的手段越發高強,屠遍西涼的刁不名都有點不是對手。
王川微微凝眉。對于眼前的戰鬥,他沒有絲毫立場。刁不名雖然身世可憐,但屠殺這麽多人,毫無底線,不是什麽好東西;福老太太縱容至親,害人性命而無悔意,也不是好人。再說刁不名擺明了要殺他,而福老太太恢複神智以後,回頭看自己哄傻子似的帶了她一路,怕不知道該如何對待自己。所以這倆人還是打個沒完,打到天荒地老才好。最起碼在龍捕頭他們來以前,不要分出勝負。
“老妖婆,你家人親戚都已死絕,你還活着有什麽意思?快快引頸就戮,讓我一刀剁了痛快!”
刁不名嘴上強硬,但他刀法已然有些變形,難以支撐他好大的口氣。那刀上卷起的風刃轉眼的功夫已經失去了原來的鋒芒,威力越發低位。而福老太太一棒接着一棒,攻擊卻越發強橫,仿佛歇着千鈞巨力砸向刁不名。刁不名手手都抖了,刀上的風牆還時不時被鐵棒打散。
“她是怎麽做到的?”
王川有些想不明白。這個世界裏,有大執着者方能強大。一個福善莊的老封建家主,會有怎樣的大執着,能修煉到這種地步,對身懷血海深仇的刁不名都能碾壓?
但不管有怎樣的大執着,又怎樣的強大,王川都很看不慣現在的福老太太。
這老婆子得勢便猖狂,一棒一棒砸着刁不名,把刁不名打得隻能招架沒法還手,嘴上還叫喚:“我兒送你母一場姻緣,你母不知感激也就罷了,留你這野種性命,你竟也不知我恩惠!該死的雜種!”
這話聽得讓人火大,如果不是功夫不行,王川都想幫刁不名一把。
希望刁不名要頂住啊。
王川眼見二人打得激烈,看起來顧不上自己這邊。刁不名也暫時落了下風,沒能力再管自己。便嘗試移動腳步,往牆邊一靠,準備縱身翻牆。
“小捕快休走!”
福老太太一聲怒叫,與刁不名對敵的間隙,竟然能抽出餘力來,将鐵棒朝自己這裏一掃。霎時間鐵棒掃起漫天沙石,鋪成一張大網。王川連忙抽刀揮舞,擋掉身前石頭,避免受傷,卻無法翻牆逃離。
“你這小捕快,蒙騙老身一路,把老身當傻子一樣耍。老身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想走?乖乖洗幹淨了脖子等着,等老身處置完了這小畜生,就來收拾你。”
福老太太一擊落下,就不再對王川動手,繼續壓制刁不名,口中卻提醒王川,絕了王川逃跑的念頭。
王川沒奈何,隻好給刁不名加油:“血雕老漢,幹她!”
刁不名一下一下接着福老太太的攻擊,卻也有餘力嘲諷王川:“我幹了她再來幹你麽?”
王川道:“你又幹不過她。”
福老太太和刁不名的臉都黑了一黑。福老太太道:“你這捕快恁的聒噪,老身先料理了你!”
王川頓時大驚,糟糕!
娘希匹,一不小心放了嘲諷技能!
福老太太鐵棍猛然改砸爲掃,刁不名也随之變招,豎将起來,擋住鐵棍。福老太太青龍幻海功發動,鐵棒猛然變軟,壓在刁不名的刀上,仿佛彈簧一般,一壓,一縮,福老太太借着鐵棒彈簧之勢,身子化作一道風般,朝王川而去。
生死之間,王川也把一字門腿法催動到了極限,朝旁一側。
轟!!!!
福老太太随風而來,鐵棒又化軟爲硬,重重砸在王川方才背後的牆壁上。那牆在一瞬間碎裂,被鐵棒破開個大洞。
王川躲過一擊,心裏驚駭之勢,卻眼睛一亮。
一字門的腿法厲害之斯,竟然能使自己躲開福老太太的攻擊!
但自己能躲開,又絕不是完全依靠一字門的腿法。
——還有福老太太一瞬間的猶豫,給了自己喘息之機。
是的,在那鐵棒落下之時,福老太太突然猶豫了一下。
僅僅一下的功夫,鐵棒的攻勢停頓了一瞬間。
就在這一瞬間,就足以讓王川的一字門腿法催動到極緻,躲開那一記破牆要命的鐵棒。
福老太太在掙紮!
或者說,另一個福老太太在掙紮!
——那個王川所熟悉的,仿佛一個愛聽故事的熊孩子的老婦人,在跟現在這個刻薄惡毒的老婆子掙紮。
或許福老太太不是在和刁不名的戰鬥中獲得了清明,而是她因爲青龍幻海功走火入魔産生了第二個人格,高強度的戰鬥激發了本體人格的蘇醒,從而壓制了新生的人格。
但當本體人格對王川産生殺意,催動身體對王川發動攻擊,在王川的故事下成長爲cosplay愛好者的新人格受到刺激,重新蘇醒了。
故事還沒聽夠,cospaly的道路才剛剛開始,怎麽能讓王捕快這個啓蒙老師就此死去?
所以福老太太的新人格恢複了一瞬間的清明,使舊人格的攻擊産生了一瞬間的停頓。
或許……
王川隻能寄希望于這個一瞬間産生的思路沒有問題。
“賊捕快,受死!”
福老太太又一棍敲來。
這一棍仿佛天羅地網,從四面八方敲來,竟然王川隻覺避無可避,空懷一字門腿法,而無用武之地。
“悟空休得胡來!爲師念緊箍咒了!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死馬當作活馬醫,王川隻好雙手合十,念動咒語。
眼見那鐵棒就要落在王川頭頂,福老太太突然神色一變,“啊”得一聲慘叫,手上一松,棍子掉落在地。
福老太太雙手捂頭滿地打滾:“啊!哎呦!師父莫念!疼死俺老孫了!莫念啊!師父!莫念!”
血雕老漢看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