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王川身子一折,又返身落回院中。刁不名擺好了POSS準備迎頭給這個身法不錯的小捕快一刀,好整以暇迎來的确是一個空蕩蕩的牆壁。
刁不名大怒,張口罵道:“娘希匹!”一刀劈向矮牆。
刀罡卷着風刃,将牆壁瞬時間劈開一個大大的豁口。這下牆内的人就一眼能看得見了。
讓你再跑!
“你抄襲!”
王川鄙視刁不名,一退躲在了趕來的福老太太身後。
福老太太身子矮小,又還駝着背,根本遮擋不住王川。但她拿着一根棍子往那一杵,就擋住了來自刁不名的凜然殺氣。
“你六扇門追了我一路,罵了我一路娘希匹。還不興我跟着罵一句?”
刁不名咬牙切齒道,“娘希匹是什麽意思?”
王川鄙夷道:“枉你血雕老漢縱橫西涼,不知道一句話的意思就敢亂學。搞笑!告訴你吧,娘希匹是我們六扇門術語,是追的意思。人家是高喊着追你呢,聽都聽不懂,還敢拿來用。”
刁不名現學現賣,活學活用道:“原來如此。那看我娘希匹你,再把你一刀剁了。哼,這老妖婆絕對攔不住我娘希匹你。等宰了你,我再收拾她。”
王川:“……”
福老太太:“娘希匹!”
得,這老婦人也學會了。
眨眼間,刁不名和福老太太已經鬥在了一起。
這一次,兩個高手都用上了全力,但他們戰鬥時露出的聲勢反而小了。王川遠遠躲在一邊,看到的是刀與棍的碰撞,每一擊都勢若雷霆。所有的力量都凝縮在那碰撞中,樸素而恐怖。
周遭的世界都仿佛靜止掉了。整個左家莊的空間裏,隻有刁不名和福老太太是活的,整個世界裏的威能都擠在了兩人身上,戰鬥越發原始、沒有了揮來騙去的技巧。兩個人仿佛隻是單純的砍出刀去、揮出棒去。
但其中的恐怖王川能夠感覺得出來。
他很明顯的能感覺到,這兩個人的力量一旦爆炸開來,必然驚天動地。他覺得自己就好像置身于正在進行某項危險化學實驗的實驗室裏,隻要哪個環節有稍微一點點不對,他就要被殃及池魚,炸成渣渣了。
這樣的場面,他上一回見還是在六扇門演武場裏。那時當朝大員因爲政見不合在朝堂上大打出手,但因實在太過火不像話,被皇上訓斥,趕到演武場來打。
那一場戰鬥,滿朝文武都來觀戰,他被調集起來負責守衛,有幸見識到了。那些擁有大執着的朝中大員們能有怎樣恐怖的實力,他站得那麽遠,隻是看着平平常常的捶打揪拉踹,就覺得要窒息了。虧後面的朝中文武們還能賭鬥罵娘,你押誰我押誰,你一句揪他娘的胡子我一句踹他奶奶的裆,叫喚的不亦樂乎。連陛下都跟着楊總捕叫了好幾聲娘希匹,讓人大開眼界。
要說起來,眼前兩位的實力,要比朝中大佬弱了一層。但是他們的戰鬥,卻要比王川記憶中那一場大戰危險許多。那兩位朝中大佬實力高超,就算打得比這恐怖激烈,也能收勢得住,但眼前的刁不名和福老太太,卻已盡出全力,不留餘力。王川感覺到他們戰鬥的威勢全因不留餘力而極不穩定,随時都有可能暴走,把他席卷進去。
所謂戰場絞肉機,莫過于是。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接通電源,把他絞了。
但即便感覺到這樣的危險,王川也不能逃離。
刁不名即使在戰鬥中,也随時關注着他。戰場的氣機凝滞到不能有一絲偏差,一旦他逃跑時讓刁不名出現波動,戰鬥不穩,就可能導緻絞肉機通電開工。他到時候就沒救了。
所以他隻能老老實實躲在一邊觀戰,進不得退不得。
但看着看着,他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對。
——福老太太不對。
福老太太的招式已經沒有了剛開始時的跳脫。她甚至不再口胡自己是如來佛祖玉皇大帝齊天大聖方寒。老婦人一招一式,依舊靈動多變,卻和剛開始不一樣,有了章法可循。
——她在恢複靈智!
這一場戰鬥,竟然幫助她從瘋瘋癫癫的狀态走了出來!
王川微微皺眉,注意到了戰鬥中福老太太的目光,那一雙天真瘋癫帶些渾濁的瞳仁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精明仔細、老于世故、飽含殺意的一對眸子。
——是那種唯我獨尊強勢霸道的老人所獨有的目光。
這個老婦人的招式,也變得和她的目光一樣,霸道絕倫。
“你這小畜生!”
在揮出一棒時,福老太太順道咬牙斥道。
她認出了刁不名。
血雕老漢刁不名在她眼裏,就隻是一個欠殺的小畜生。
“你做了什麽?”
她的攻擊殺意凜然,話音也滿是殺氣。
“你對我做了什麽,我就對你做了什麽。”
血雕老漢看福老太太恢複了神智,話音裏竟然似乎多了一些暢快,“看我這把刀,亮不亮?沾滿你家的血擦的。”
“老身殺了你!!!!”
福老太太怒喝一聲,揮棒朝刁不名當頭砸去。
刁不名避之不及,一手握刀柄,一手按刀背,擡刀來擋。
但那刀勢若萬鈞,他一時支持不住,那刀被砸的往回一退,刀背徑直砸在他自己的腦門上面。
刁不名向後仰倒,就勢翻身站起,已然退開幾步。
福老太太又追上來甩那鐵棒,刁不名卻忽然不再與福老太太硬碰硬,轉身拖刀而走,邊走邊大笑:
“哈哈哈哈,老婆子,善壽康,福善氏,你縱容福善莊害死我全家,還假裝大度留我一命,可想到會有這一天?今日你所有的親戚都有償命,就差你了!你還追我幹什麽?還不快快拿棒子把你腦袋敲了歸位!”
福老太太怒道:“你那爹媽在我福善莊求存,不懂道理,違逆我兒,饒你性命已是老身寬宏大量。你不知感恩,竟然恩将仇報!早知今日,當初老身就該親自出手,将你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