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在見識過陳蓮管理賬本的水平後,就再未操心過賬本的事情。他把陳蓮總結的數據看過,次日起來,在院中踩着咯吱作響的雪地練了一趟短打,去六扇門點了卯,就到了隔壁酒館。
酒館後房裏一陣啼哭聲。王川進去的時候,剛好看到劉大郎的媳婦敞開胸懷給襁褓中的嬰兒喂奶。
“哎呦,王捕快,您怎麽來這麽早?”
婦人瞧見王川,大大方方說道,完全不把在王川面前敞胸露懷當回事。
王川卻實在沒臉看下去,避開目光,說道:“你怎麽在這裏哺乳?”
婦人無奈道:“大郎與妹妹每夜被公公關在房裏,奴家也沒法啊。公公還打算把奴家也關進去,隻是奴家剛剛産子,不便行房,又要照料孩子,因以在外。睡覺那屋略有些潮,晚上還好,一到白天,這小子就吵鬧得不行,不願在那房裏多呆。。奴家不得已,隻好在這兒喂他。失禮之處,王捕快可千萬莫怪。”
“無妨,無妨。”
王川說道。
那婦人點點頭,道:“也是,王捕快見多識廣,怎麽會爲這點小場面介懷?”
“……”
王川沒好氣地轉移話題,“大郎呢,這會兒還沒起?”
“沒呢,不到天大放明,公公不會開門。”
那婦人道,“王捕快要找他嗎?我去和公公說一聲。”
“不用了,我去找劉刀。他在後面?”
王川問道。這老劉家家主也是個急性子,比他那一言不合就脫衣的兒子急多了。這會兒不知他是不是守在他兒子門口。
“公公在後院呢。王捕快稍待,奴家喂完奶幫您叫來。”
那婦人把兒子往穩裏抱了抱,說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王川叫那婦人繼續喂奶,獨自走到了後院。賬本交給了劉刀後,就出了隔壁酒館。
剛走到隔壁酒館,王川卻見到梁捕頭走了過來。老頭臉上淤青眼袋發黑,看來昨晚陣仗不小。
“王川,我正好找你。你果然就在這裏。”
梁捕頭也瞧見了王川,說道。
“梁捕頭什麽事?”
王川識趣地沒有問梁捕頭昨夜發生了什麽。
梁捕頭揉了揉臉頰,說道:“幫我找一處安靜沒人打擾的地方坐坐,代我去門中點個卯。我這樣子不好自己去。”
自己不問,看來梁捕頭倒是對自己不避諱。王川答應下來,略微一想,帶梁捕頭從倚翠新樓後門進去,開了處樓上隔間,把梁捕頭安置下了。然後就去門中幫梁捕頭點過卯。門中有人問将起來,王川便隻說自己于酒館上有事請梁捕頭幫忙,代他過來點個卯。
如今管着隔壁酒館,很多事都好推脫。做完這些後,王川便能繼續從門裏出來,借隔壁酒館偷懶。
不過梁捕頭在倚翠新樓,王川就沒再去隔壁酒館,而是去了樓裏。
康王府一事畢,花街倚翠樓灰飛煙滅,徹徹底底改頭換面,如今倚翠樓,就隻剩下柳巷一家。韓姐兒也知道柳巷倚翠樓的一項重大任務已經完成,倚翠樓這個名頭,便不再需要。她蠻不喜歡這個曾經和花街倚翠樓同名的樓名,早就想換點了。隻是王捕快一直懶得管事,沒多想名字,她就沒有越權,去自主改名。
隻是王川這回進來,韓姐兒便不免舊事從提。
“王捕快,你可好久沒來了。奴家這裏就這麽不入捕快的眼麽?還是捕快不願見奴家?這麽長時間,來都不肯來。奴家等捕快可等得好難過。”
韓姐兒早先知道梁捕頭過來,猜到王川還要來,等到王川再來,膩上來貼着王川便道。
虧是如今大冬天的,厚厚的棉衣隔了肌膚相觸的感受,王川對韓姐兒的熱切撩撥,沒有太大反應。
王川無奈笑笑,道:“好姐姐别鬧,我今日來走正事呢。他日得空,我再來找你好好說話。”
“那好,奴家就好好候着咯。今日咱們便說正事。”
韓姐兒聽話放開王川,幽幽問道,“咱們樓裏這名字,奴家可是與捕快提過了的,要改什麽名,捕快可有意見?用不好讓奴家改回彩窯吧?”
王川道:“名字這東西,順耳好記聽着不太低俗便可。咱們這裏不是門前柳樹地在柳巷麽?那不如叫翠柳樓?綠柳樓?或者咱們以戲曲聞名,就叫戲樓?”
“就依捕快,叫翠柳樓可好?”
韓姐兒看來極不喜歡戲樓這名字,王川話到這裏,她便忙說道。上回提建議也是,王川脫口而出戲樓,就被韓姐兒回掉了。因此這名字才拖到現在。
和韓姐兒讨論罷了這個話,王川就去了梁捕頭所在隔間之中。
梁捕頭把作陪的姐兒趕出來,獨自坐着喝悶酒,看來昨晚的一架對他影響不小,如今情緒極是不好。
王川過來的時候,梁捕頭已經有喝完了一壺酒,叫人又送來一壺。
那端酒的姐兒走到門口,正碰上王川。王川便接過酒,捎帶了進去。
剛進門,王川就看到梁捕頭一口一口悶着酒,桌上全是空酒壺。
“梁捕頭,隻好酒不吃些東西怎麽成?”
王川回頭叫住剛要離開的姐兒,道,“麻煩姐姐叫兩個簡單小菜過來。”
那姐兒欣然領話,轉身而去。
王川在梁捕頭對面坐下,奪過梁捕頭手裏酒杯,放回桌上,說道:“梁捕頭且等等。這樣幹喝畢竟不好。等等小菜上來,屬下陪你喝兩杯。”
“唉……”
梁捕頭沒再端酒杯,卻黯然歎息了一聲,不知道有多惆怅。
王川問道:“梁捕頭有何不順之事?昨夜與嫂子吵得兇了?”
梁捕頭道:“吵架倒是小事。你也不是不知。我與你嫂子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已屬正常。怎麽會爲這種事發愁?我發愁的,是你嫂子和那南海掌門夫人外出之事。唉……”
王川咂了咂嘴,沒多說話。他回想起了隔牆所遇的普祥真人,感覺自己知道了什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