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道功雖然不擅打架鬥毆,但長期練來,畢竟能延年益壽,強身健體。平道安長年用逍遙散練道功,道法功力不低,手上力氣極大,這一抓,管家胳膊吃痛,臉一下子也綠了。
“放手!”
管家怒道,聲音疼得發抖。
平道安來不及管那管家,焦急地對康王子道:“小王爺,您不能這樣。貧道全心全意爲王爺煉藥,教授指點王爺練功。王爺也承諾貧道,允我用藥練功。小王爺怎能如此?小王爺怎能如此?”
“滾!”
康王子極不耐煩,一腳踹在平道安手上。
以平道安的反應力氣,并不懼怕康王子。但康王府小王爺和一介苟活道士之間,畢竟差距不小,平道安心有顧忌,哪敢反抗?竟然老老實實被康王子一腳把手踹開。
“哼!”
康王府管家鼻子裏噴氣,發出一聲,跟在康王子身後,與康王子一同出了平道安的煉丹房。
平道安孤零零地站在煉丹房中,那條被康王子踹開的胳膊晃晃悠悠,無處安置。煉丹爐裏的爐火逐漸熄滅,道士的心随之冷了下來,一點點冷得絕望。平道安感覺自己像是突然間回到了牢房之中,那個誅心捕快惡毒的話語正在像蘸毒箭矢一樣飛進他的耳中,刺進他的耳膜。
他絕望得像是明日又要被午後問斬。
潛伏在康王府的暗樁很快摸清了這件事,告知于楊總捕。六扇門中,楊總捕、龍捕頭與王川商議晚上行事時,說起了這件事。
三人沉吟一陣,龍捕頭道:“總捕大人,今日行動可要提前?咱們這麽多回行動,卻一無所獲,如果今次能有這項收獲,豈不是便能不失顔面?”這些時日對龍捕頭來說實在不可思議,好面子的楊總捕竟然能如此不顧顔面,執着于清查花街,哪怕一次又一次失敗,也絕不回頭。要擱在以前,總捕大人怕是早就“他奶奶的”罵起勁兒了。
其實總捕大人因爲晚上清查之事,确實“他奶奶的他娘的”罵得挺起勁的。不過不是現在,也不是當着龍捕頭面的任何時候。王川在獨自面對楊總捕時,這些罵罵咧咧的髒詞,都已經聽得耳朵起繭了。楊總捕把面子看得比天大,能爲王川的計劃忍着已經是大不容易了,對着王川罵罵咧咧發幾句牢騷,簡直正常得不正常。
聽完龍捕頭的話,楊總捕又沉吟一陣,與王川對視一眼,而後才說道:“放小魚吊大魚。此事我們不急,先由他逍遙些時候。今晚照例晚上行動,你們看如何?”
“屬下以爲正該如此。”
王川應道。他已經明白,楊總捕怕是和他想到一處去了。凡是開口容易收住難,有了這第一回,那位康王子和倚翠樓有極大可能會把這個口子慢慢拉大,然後把自己帶進萬丈深淵。
屆時,康王府或可萬劫不複。
這種機會,王川豈能錯過?
晚上時候,王川還如這幾日的慣例,去花街倚翠樓通風報信。這一遭康王子沒功夫和瓶姐兒沒完沒了,王川進了倚翠樓時,康王子正把一個有些神志不清晃晃悠悠的青年貴人送出來。
“這是?”
王川假裝不知,好奇問道。
“小王一個友人,多喝了幾杯。”
康王子一邊說着一邊把那人往下扒拉的衣服肩膀挂回去,說道,“王捕快有什麽事說,且到樓裏等等小王。小王去去就來。”
“那在下就等着了。事情緊急,小王爺請快些。”
王川說着,自顧自走進了倚翠樓中。樓裏生意清冷,隻有一群貴家子弟摟着姐兒們笑鬧喧嚣,放浪形骸,不堪入目。王川心裏猜測那群人該是京中有頭臉的纨绔二代,與康王子熟識。不然的話,沒可能到了如今這種地步,還鬥膽在這樓裏這麽玩。
“那麽接下來,什麽時候,康王府會再開那罪孽深重的生意?”
王川心裏猜測,忽然期待。倚翠樓已是如此危險,仿佛埋了無窮無盡的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突然炸上一顆,康王子如果真的要再開那生意,想來不會如今晚這麽托大,在倚翠樓裏交易。
不過到了這種時候,不管他在哪交易,都沒關系了。狗急跳牆再犯禁,皇宮裏假裝仁德的老大也不能再仁德一回了,急跳牆的狗跳過了牆,迎接它的将是燒開水的火鍋底。
好一鍋狗肉火鍋!
王川恨不得指揮一下康王子該怎麽做,這般小裏小氣能成什麽事啊,要做就做大的!
沒一會兒功夫,康王子就送走了那吃藥吃高了的貴家子弟,回到了樓中,道:“王捕快。”
王川在六扇門的清查活動中表現出的作用極大,越多一回清查,康王子對王川越不敢怠慢。隻是一個總是帶來噩耗的人,實在讓康王子難以始終對他保持好心情。如今康王子見到王捕快時,眼神裏總有些糾結,想要熱情,卻又有些擠不出熱情,如此矛盾,看得王川直掉雞皮疙瘩。
“小王爺。”
王川恭聲說道。
“可是今晚你門裏又要清查了?”
康王子一臉抑郁地問。
“是。”
王川點了點頭。
“虧是我把高公子送走了。真是沒完沒了了!”
康王子一拍桌子,咬牙切齒。
王川眼角一抽,默默不語。
高公子?
就是剛才那人嗎?
記下來。
康王子很快收拾了情緒,與王川道:“多謝王捕快再來相告。一直麻煩捕快來回奔跑,真是過意不去。改日小王得空,再來設宴,叫上蓉姐兒,好好款待捕快。”
“全是在下應該做的,小王爺如此擡愛,在下已是心懷激蕩,何須再來設宴?在下得告辭了,别等楊總捕點名回去,可就遲了。”
王川說着從倚翠樓裏出來,心中卻在想着,這康王府小王爺果然做了買賣,不然的話,何以重又闊綽起來?
真是上天走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