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總捕已在桌前坐下,指了指旁邊座位,說道:“坐。”
王川依言坐下。
楊總捕急切問道:“你有什麽法子,盡管與我說來。”
王川說道:“總捕大人,聖上已将康王爺限制在府,所經營一切勢力都已剪除,而今隻剩些許奴仆,用度全要從倚翠樓裏來,可是真的?”
“我在康王府外察看,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
楊總捕白了王川一眼,表示王川明知故問,實在廢話,“聖上意思是康王爺既然願意修仙,那就盡情修仙,不用出門了;喜歡倚翠樓經營來的錢,那就靠倚翠樓賺錢好了,内府供奉,就停了吧。如此一來,不隻是限制,康王爺實乃是——”說時往王川湊過去,壓低聲音道,“軟禁了。”
“這樣啊。”
王川點點頭,又問道:“如此一來,康王爺可做之事,就隻有修仙了?不知康王爺而今對修仙之事如何看待?”
楊總捕“嘿嘿”笑了起來,道:“而今修仙已成康王爺唯一執着,他當然是萬分看重了。據我觀察所知,康王爺如今整日服藥練功辟谷修仙,與那叫什麽平道安的假道士厮混一處,跟倚翠樓催要财款買藥材。我看這好王爺怕不是還抱有幻想,要靠修仙熬死聖上,然後再行他事。嘿嘿,嘿嘿,過些時日,在京城傳開,怕是要成爲笑柄。”
王川沉吟片刻,說道:“如此的話,屬下有兩條建議,楊總捕請聽一下是否可行。”
“你且講來。”
楊總捕正襟危坐,認真傾聽王川彙報。
王川說道:“第一,我認爲對康王爺,咱們還應該繼續監視下去。一來是防止康王爺表面如此,卻隻是做給旁人來看,暗地裏還有其他動作,二來是摸清他如今習慣,才好再上眼藥。”
“上什麽眼藥?”
楊總捕習慣性往細裏問。
王川說道:“屬下是想,如果康王爺而今真的是一心求仙問長生,那等咱們合适機會,可以想辦法在他修仙之事上做文章,壞他執着,看他什麽反應。”
“是個法子。但畢竟隻是小道。你另一條法子呢?”
楊總捕有些不太滿意。
“屬下身卑位低,看得自不長遠,想的也都是小道。但心有不平,小道也想施展一番,懲治懲治他們。”
王川笑說道,“另一個法子,就是想開一家店,搶他倚翠樓生意。斷他康王府經濟。”
“你這個就說笑了吧?”
楊總捕顯是不信,笑道,“花街柳巷窯院樓坊那麽多家,紅火的不止一家,你見哪個能搶了倚翠樓生意了?你這不是開玩笑嗎?”
王川搖了搖頭,說道:“那是以前,現在卻不一樣了。楊總捕你且想想,倚翠樓連續被查兩次,還都是一樣的理由,如今誰不知道它倚翠樓出賣皮肉?它重新開業,做回老以前的生意來,有頭臉的人物,誰還再好意思出入倚翠樓?花街樓坊那麽多選擇,獨去他一家不成?”
“可是修仙煉藥花費可不小,康王爺看來還癡迷于逍遙散的藥效,其他藥還滿足不了他。倚翠樓收入小了,康王爺豈能滿意?”
“而倚翠樓想要賺錢,怕還是得走以前的老路。這條路倚翠樓所占的便宜,無非就是花街姐兒的知知情識趣,和柳巷姐兒的肆意玩弄結合起來。總捕你說,我若是在柳巷買一家店,把姐兒們也教得知書達禮一些——至少表面如此,屆時咱們和它倚翠樓經營一樣,還不違法,相比起來,更是安全。那倚翠樓的生意,能不能被我搶了?”
楊總捕沉吟一陣,說道:“理是這個理,但是不是有些想當然了?”
王川說道:“如果單是這樣,當然想當然。此事還須總捕大人相助,屬下才能成功。”
楊總捕軒眉問道:“哦?我要如何相助?”
王川道:“屬下準備盤下柳巷韓姐兒的彩窯,改個名字,叫倚翠窯。到時候請總捕大人多多幫忙宣傳,必要時候,打擊一下倚翠樓,來倚翠窯捧捧場,不知可否?”
“噗通!”
楊總捕一下子從椅子上滑了下去。
王川忙把楊總捕從地上扶起來。楊總捕在椅子上坐下,像是什麽意外都沒發生過似的,一本正經地沉吟起來。
沉吟半晌之後,楊總捕才義正言辭地說道:“捧場時可以,但到時你得幫忙與你嫂子解釋一下。”
王川驚得瞪大眼睛,感情楊總捕吓得從椅子上滑坐在地上,竟然是因爲怕老婆?!
怕老婆不會也是六扇門的傳統吧?
不對,梁捕頭那不是怕老婆,他也經常和梁夫人對剛。他隻是單純地鬥不過他老婆而已。
“屬下自當如此來做。”
王川趕緊應了下來。楊總捕這才松了口氣。
“除此之外,還有别的事嗎?柳巷的姐兒,聽說學識普遍不通,好多大字都不識幾個。你如何教授他們?”
楊總捕問出了最擔心的問題。
王川回答說道:“這個楊總捕不必擔心。楊總捕有所不知,今日我正爲此事去教坊司請人幫忙,正好碰到教坊司把前些時日大獄裏關着的幾個司女趕出來了。我就把幾個司女先接回了我家。有她們教導彩窯的姐兒們,應該能成個模樣。其他的,我還有些想法包裝,不太好細說。總捕且等着看。不過那六個司女,屬下家中太小,卻不好安排。屬下想咱們門中宿舍還有不少空着,能不能拿出幾間來,先供她們住着。”
“既然如此,你想周全就好。回頭我與後勤組說一聲,你完了去找小張,拿幾間空房鑰匙。”
楊總捕說時起身,道,“那此事就這麽定了。第一件事你不必操心,第二件事,你好好做,有什麽難處,私下裏來與我說。另外梁捕頭在家休息這麽些時日,該也夠了。你去一趟他府上,與他說一聲,讓他下午就來點卯。别以爲我不知他底細,與娘們兒耍得那麽不着家,哪是個重病的?再不來門中,斷了他月錢,撤了他職!嘿嘿,他老頭兒也算風流,去你樓裏捧場的事,怎麽能少得了他一個?”
王川:“……是。”
楊總捕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毒了?這不是擺明了要讓梁捕頭和梁夫人上演全武行嗎?
這是報複!這是找場子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