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玄武區回來,六扇門裏更是吵鬧。王川沒有回去,請随自己外出的下屬到隔壁酒館裏吃了頓酒,才聽酒館裏閑聊的人說了,下午門裏就有一隊重案組回來,是以這會兒門中正熱鬧呢。
王川見此情況,哪還願意回門裏去,隻打算在隔壁酒館喝了酒就直接回家。倒是随他忙活那下屬激動不已,還想找點回去在重案組捕頭捕快面前露個臉,說不得能被看中,進了組去,跟上天南海北地打雜。
“大郎,酒菜錯了。回神,想什麽呢?”
酒館大郎惦記晚上大事,正事顧攤不住,把酒菜都上錯了。王川不得不提醒大郎。
“嘿,嘿嘿。”
大郎卻絲毫不覺慚愧,還給了王川一個“你懂的”的眼神。王川想氣卻氣不起來,畢竟大郎這個鬼樣子全因自己而起,今晚去西門外,還不知道會演怎樣一出好戲,自己還期待着呢,哪忍心這會兒壞了他心情?
憋了半天,王川終于還是憋出個無奈的笑來。與王川隔桌對坐的下屬看見,卻會錯了意,隻當王川是氣笑了。
“算了川哥,算了。上什麽不是吃,咱們随便吃點就行。”
那下屬勸說王川。這回王川可真氣笑了,翻了個白眼,道:“你他媽吃飯時眼神别瞎飄。想回去瞻仰重案組大佬就直說,我又不是不讓你去。”
那下屬撓了撓頭,讪讪地笑。大郎卻已晃晃當當跑到了别處。
“哎呦,王捕快,您可算冒出來了,真真兒是奴家等得好苦。”
韓姐兒的聲音突然從外面飄了進來。
王川和下屬尋聲一看,隻見那肥騷姐兒在柳樹下面妖妖嬌嬌地立着,伸手牽了一根柳枝,把枝頭在手指間輕攏慢撚抹複挑,跟撥弄心肝兒似的。
韓姐兒的聲音一如那柳枝枝頭一樣懶懶散散地打着旋兒,撩人神經:“王捕快您可聽好,昨日您負了奴家,害奴家好苦。奴家如今真真兒是遭了您的災,受大了罪。王捕快若有良心,可千萬記得來與奴家救救災。”
王川被撩黑了臉,忽然間體會到了幾日前梁捕頭的心情。對面下屬卻突然兩眼放光,神态猥瑣地盯着窗外韓姐兒問:“不知這位姐兒遭得是什麽災?”
韓姐兒鳳眼一挑,丢給那下屬一個白眼,蕩聲道:“這位大人真不知問些個什麽話。奴家能遭什麽災?要遭呀,自然遭得是旱災。”
也不知是被韓姐兒一個白眼飛的,還是被話激的,那下屬渾身一個哆嗦,喉嚨裏咽了口唾沫,本來僅僅是粘着凳子的屁股突然往下一沉,就跟釘在了凳子上面似的,問道:“這位姐兒,你看我如何?”
“你?”
韓姐兒眨了眨會勾魂一樣的眼睛,發出一串輕笑,“這位大人,你可不行。奴家隻稀罕王捕快治災的手段,其他人啊,怕救不了奴家。您說是不是呀,王捕快?”
王川又翻個白眼,笑說道:“姐姐你可是說錯了。久旱之災,其實我一個小小捕快能治理得了的?須得工部大能施以重器,鑄定海神針以定之,才能解決。”
韓姐兒跟着笑道:“王捕快才是說錯了。當奴家柳巷出來,就真什麽也不懂嗎?戲文裏都說了,那定海神針,可是治澇的。奴家遇的是旱災,又不像王捕快家裏那個,已近遇了洪澇,怎敢用定海神針來治?”說時不覺語氣幽幽,似有怨氣淡淡湧出,“王捕快真個是好壞的人兒,當真不憐惜舊情,要害死奴家嗎?”
王川無語道:“姐姐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饒舌了?定海神針旱澇皆治,澇以爲堵,旱以爲疏,這種行了吧?”
韓姐兒又是一串輕笑,媚眼又又飛王川,說道:“王捕快說話真是有趣極了,連那些文人騷客都比不來。王捕快既然這麽說,奴家也不與您争了。奴家且自等着,看王捕快何時來找奴家,好好用那定海神針給奴家治治災。”
說罷了話,帶着一串蕩人心魂的笑聲遠去。
那下屬兩眼發直,随着韓姐兒的身子走出老遠,還一直收不回來。
王川氣息道:“回神!回神!人都走了,你還看個什麽鬼?不急着回去巴結重案組大佬了?”
那下屬這才回了神來,恍惚了好一陣。而後他想着王川的話,又一陣糾結,才終于下定了決心,一咬牙,道:“不去了!不去了!”
王川已然看出了自己臨時找來的這位好下屬的尿性,心知肚明他不會是如此輕易就改變了想法的,靜等他繼續說話。
果然,那下屬醞釀了一會兒,就道:“隻是……隻是……川哥,兄弟實在眼饞川哥随随便便就把青龍河兩岸姐兒勾搭上手的手段,尤其韓姐兒這等,吸溜——,請川哥教我。”
“看你這點志氣!”
這還不如滾去巴結重案組大佬呢!丢人!
王川恨鐵不成鋼,桌子下面一腳踹在下屬身上。那下屬往後一仰,整個人連着凳子倒了下去。
酒館周遭人都把眼睛看過來,那下屬從地上爬起,環視四周,仰怒叫一嗓子:“看什麽看!看什麽看!”衆人都被他吓到,紛紛縮回投去。
那下屬絲毫不嫌丢醜,搬起闆凳重新坐下,湊過來谄笑道:“川哥,快與我說說呗。”
王川恨不得端起桌上盤子糊在那下屬臉上。今天真是流年不利,早上與大郎,中午是同僚,這會兒又是這樣的下屬。還讓不讓人安生了!
“你今晚悄悄跟着大郎看一看學一學。我今早都已經把法子告訴大郎了。你跟着他偷學,能學到幾分是你的悟性。”
王川說完,往嘴裏扒拉了幾口飯,喝了一杯酒,就和那下屬說了一聲“我先走了”,起身當先離開。留下那下屬一個人,瞧着恍恍惚惚上錯酒菜正被另一桌客人訓斥的酒館大郎,稀裏糊塗迷茫不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