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手繪畫技藝雖然不入各大流派畫師的眼,但在京城極受歡迎。因爲工作原因,王川和蕭小讓時長接觸,在王川看來,蕭小讓的這手畫技,比起地球上那些速寫高手還要厲害。王川還給蕭小讓建議過,要蕭小讓去城中城外那些曆史遺迹或者有其他紀念意義的地方給人畫像,從此蕭小讓生意越發興隆,活得越發滋潤,如今肚子都滾圓挺立了起來。
因此蕭小讓對王川頗爲感激,多次提出要給王川免費畫像,被王川義正言辭地拒絕。
這家夥畫工太樸實,畫裏多一點藝術加工就直接歇菜了。連美顔都做不到的畫像,王川實在看不上。
王川吩咐之後,那皂衣同僚就跑了出去。
身後偏堂裏那年輕男子精神十足,“天地無極我要登月”叫個不停。這聲音對于院中衆人來說依然如同炸彈,随時可能引爆。一群人聽着叫喊,竟然再沒人敢吵吵鬧鬧。
“怎麽不吵了?繼續吵啊!”
昨日當值的同僚羅明從一旁的房間裏揉着眼睛出來,看起來剛睡醒的樣子。羅明睜開眼睛,瞧見王川,感激道:“我道是怎麽回事,原來是老王你幫忙啊。我昨夜又熬了一晚上,今天早上他們吵得厲害,我扯着嗓子喊了一早上也沒人聽,就想先睡一覺再說。沒想到你先給解決了。多謝多謝。”
王川道:“你想多了。我沒幫忙,他們是被裏面那個吓的。順便别叫我老王。”這名字怎麽聽怎麽不對勁。尤其自己是隔壁酒館的常客,甚至還有人叫自己“隔壁老王”,讓王川對這個稱呼分外敏感。
“大人開什麽玩笑,我們怎麽可能被一個瘋子吓到?”
院中衆人裏有個黑胖中年男子不滿地叫道。但他說話時還藏不住臉上未散的懼意,那張臉就跟化了濃妝的新時代女郎似的,跟脖子泾渭分明,成了兩個顔色。
王川心中暗暗點頭,這家夥把陽光抹成眼影,鼻子投進泡沫的懷抱,放到前世當是一位女裝大佬。
羅明鄙視道:“那你們繼續吵啊。”
黑胖男子被羅明一激,突然間洗了臉一樣,一張臉刷地黑回來,叫道:“哪有你這樣當捕快的?我們在這裏吵一上午了,你都不管管,還跑去睡覺!枉我們還稱你一聲大人!我要舉報你!”
附和聲連連響起:
“是啊!是啊!什麽破捕快!”
“睡覺能當捕快,那我也能進六扇門了!”
“汪!”
“誰帶了狗?牽走牽走!”
“汪汪!”
“誰他·媽學狗叫?”
這群人單個時沒有半點氣勢,這會兒也是自覺人多勢衆,六扇門裏又正人少,才氣焰嚣張,同仇敵忾,連之前吵架都不顧了。
羅明一臉不屑,仿佛沒有聽見似的。
王川推了羅明一把,示意他先回去房間。這家夥脾氣向來不好,還有起床氣,眼前一群人眼見又來勁兒了,王川很擔心羅明會和人應肛起來。
羅明也知自己脾氣,順着王川一推,就往房中走去。
然而院中衆人瞧見兩人退讓,反而更是來勁兒。
“有本事你打我啊!”
“舉報他!”
“去吏部舉報他!”
“當什麽捕快?吃屎去吧!”
“嗷嗚嗚嗚——”
“誰他·媽又學狗叫?”
“這他·媽哪裏是狗叫了?”
“少見多怪!這是西海哈士奇的叫聲,是太祖皇帝昔年自西海東渡帶來的狗種,繁衍稀少,多在皇宮裏才見!你們家忒沒見識,連哈士奇都不曉得。我們家閨女嫁到你們家,真雞兒丢人!”
“吵嘛吵,這怼人呢!”
“嗷嗚嗚嗚——”
一群人亂糟糟地吵着,話越說越難聽。六扇門裏一下子比菜市場還亂,讓人怒火中燒。
“娘希匹的!”
王川咬牙切齒,忽地轉身往正堂裏去。
羅明一把抓住了他,同樣咬牙切齒:“你去裏面幹什麽?去外面,把巡街的同僚都找來。”
王川寒聲道:“找什麽同僚?我去把裏面那個放出來。”
偏堂裏的年輕男子像是聽到王川的話,叫得越激動:“放開我,讓我上天!放開我!我要救我哥!我要上天!我要殺人!”
狼嚎也似的聲音像是魔咒一般盤旋在六扇門的上方,滿院子的人立時啞火,瞧着王川驚慌無比,沒一個再敢叫嚣。
羅明瞧明白了,“嘿”地笑了一聲,道:“你們再吵啊!不是不聽我的嗎?去舉報我啊。正巧呢,我也懶得管你們破事,你們是好是壞與我何幹?老子何苦因爲你們睡不上個安穩覺!”
先前那黑胖男子臉一慫肉一垮,讪笑道:“我等草民不曉事,大人何必計較?有什麽沖撞之處,請大人萬萬恕罪。那瘋子一心上天,大人還是看緊了好,千萬莫要放開。”
眼前衆人說到底是羅明所管,王川不便太過插手,還是看羅明意見。
羅明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老子也懶得和你們計較。你們若還需我管,就直與我說,再吵鬧不聽我話,就趕緊滾蛋。老子伺候不起!媽的你們一家子的事,老子接手來管,已經夠意思了,你們還不知個飯香屎臭,與我争吵!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院中衆人心懼偏堂裏那上天戰神,又被壓下了氣勢,一個個耷拉着臉,賠笑道:“大人您說,大人您說。草民全聽您的。”
王川見此情況,也不需要再用自己,就和羅明打個招呼,準備返回偏堂。他才轉過身,忽然又想起什麽,跑去旁邊房間,叫了幾個值守的看門人來,在旁幫襯着,以免再生騷亂。
做完此事,王川才放下心,要回偏堂裏去。
走到正堂門口,王川聽見羅明說話:“你們——到底是要和要離?”
院中衆人各自相視一眼,異口同聲道:“要和離!”
王川腳下一個趔趄,直接從正堂門口閃地栽進了偏堂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