灑金街到底是市區裏最大,最好的古玩商業街,李川水放眼而望,發現這裏到處都呈現着一種人山人海,古氣縱橫的景象。
在兩百多米長短的主街間,地攤和商鋪雜處,各種護身符,瓷器,骨制品,玉石,青銅器随意垛堞期間,給人一種賣破爛或者批發市場的感覺,可是随便拿起來個一問,攤主便會十萬八萬的叫着天價。
這種地方,李川水過去很少接觸過的,他問秦嬌雲懂不懂,而秦嬌雲也隻是搖了搖頭說,在給長路鳌當手下時見過一些,并沒有什麽深入的知識。
一個瓶底子和一個空瓶子出來晃蕩,自然很容易被人當成大頭來坑的。
進到這魚龍混雜的街道内部之後,李川水才發現自己想法太天真了,這裏各種買賣的古鼎非常之多,而且要價也非常之離譜,最爲重要的是,那些商販可能因爲看李川水年輕或者面生的原因,說話非常不着調,一個個擺出一副“坑大頭”的樣子滿天胡侃。
“……兄弟?要銅鼎麽?!我這兒有夏朝的銅鼎,一萬六!上邊有秦始皇和斯大林的親筆題詞……”
“兄弟!要銅鼎?!我這裏有呀!你看,秦朝的東西,關中出土的,上邊還有銘文的……啥?爲啥底下有‘關中鑄造一廠’的鋼印?!這才證明是關中出土的呀!”
“兄弟呀!俺媳婦讓車撞了,俺孩子沒錢上學,俺還有個弟弟要供!俺實在沒錢了呀!就指望這個傳家寶的銅鼎換錢活命的呀!你可憐可憐我,把這個鼎買了吧!才11萬8,便宜……”
“兄弟!鼎這種東西可以聚氣,可是風水寶物呀!我家的鼎,那是宮裏的東西,是前朝大太監李蓮英用過當尿盆的,後來被老佛爺看中,當洗臉盆使了半年,後來末帝溥儀當僞滿皇帝的時候,還拿他自殺過!這麽多名人用過的東西才賣八千六,便宜呀!哎兄弟,别走呀……”
聽着這些騙死人不償命的叫賣,李川水相當的無語。
到了最後,李川水對這些人完全不抱希望了,他甚至都不想正眼看那些家夥們一眼,更不在問那些人這些個鼎的來曆和用途,隻是穿梭在灑金街上,準備糊弄着找幾個一萬以裏的假貨搞定。
而就在李川水有些氣餒的時候,一個賊眉溜眼的商人抓住李川水的袖子,上來便問道:“兄弟!剛才你說,你要銅鼎?!”
“對!”李川水點頭,同時又主動表示道:“大概臉盆那麽大的,古不古無所謂,做工一定要好!價錢合理點兒,要買三個。”
一聽李川水要買三隻銅鼎,那練攤的商人眼睛立刻放出了金光。
“三個?!我這兒有!”那位商人說話間,從自己攤位上拿起一個半圓形的青銅容器,揮着就對李川水說道:“您看這個如何?夠大,夠漂亮,還有字兒!才買一萬八,明朝仿唐朝的物件,我去年從關中剛淘換回來的!”
李川水不懂古玩,所以看見有人推貨,他自然也想拿過來看看紋路。
不過,就在李川水接過那東西,正準備還價格的時候,秦嬌雲卻一把将他手中的這隻“古鼎”奪了過來,而後扔還給賣主說道:“滾!你以爲老娘不懂麽?!這明明是個古代的銅夜壺!我們要的是鼎!你個混蛋!”
“啊?!夜壺!”李川水聞言,一臉的愕然。而與此同時,那胡亂介紹東西的老闆也咋了下舌頭,快速将頭縮了回去。
這以假充真的混賬老闆讓李川水感覺惡心,而後他不在說什麽便轉身想走。
可就在這個時候,李川水的眼睛卻無意中看見了這家店旁邊的一處店面。
這一處店面,隐藏在諸多攤位與人流之後,由一扇古香古色的木門虛掩着,木門上有一塊白底黑子的匾額,寫着“文昌文玩店”。
在那木門之前,有一個人,叼着煙卷,戴着一頂鴨舌帽,坐在小馬紮裏眯縫着眼睛小憩,看上去十分悠哉,也似乎是這家店面的掌櫃。
和那些急着對秦嬌雲,李川水販售物品的老油條們不同,這位掌櫃自始至終都低着頭,一言不發,一動不動,仿佛在太陽下小憩一般。
之所以李川水對這家店面感覺到興趣,是因爲他看見在這門店牌匾的下邊除了店鋪的名字之外,還有一個小小的木牌子,那牌子上分明寫着這家文玩店的主營業務是:“收舊木家具,牌位,錢币,出售仿古銅器,古玩,文玩,古文玩估價等……”
别看這灑金街上的東西琳琅滿目,可是這家店面卻是唯一一個大大方方承認自己出售仿古銅器的店面,因此在這真假難辨,讓人心中生煩的地方,也算的上是一股清流了。
眼瞅着古怪的老闆,再加上人家的店面中明确寫着出售銅器,所以李川水便決定過去問問。
快速走上門後,李川水向那位坐在門口的戴鴨舌帽男人問道:“先生,這是你的店麽?”
“是!”那人聞言擡頭,用慵懶的目光看着李川水問道:“你買什麽?!”
“诶……銅鼎。”
“鼎?!要古的還是今的?!”
“這……無所謂,隻要花紋能入我的眼睛,我就買。”
“哦!”點了一下頭,那人站立起了身子,而後伸展了一下懶腰,沖李川水和秦嬌雲揮了揮手說道:“那你們随我進來吧!我這裏有幾個鼎可以拿給你看看。”
老闆說話很随意,不過絲毫沒有做作的成分,和先前那些店主比起來,反而讓李川水聽的很舒服。
很快,李川水便跟着這位老闆進到了這店面的内部。
走進文昌文玩店後,那位帶着鴨舌帽的男子順手摘下了帽子,而後沖李川水他們揮了揮手說道:“需要什麽,随便看看!我就不明招呼各位了,新舊貨的價格不一樣,在我這裏,至少不會把仿制品當成古董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