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後,阿四将手裏的桂花糕捏碎,而後裝進了一個小玻璃瓶子,又将玻璃瓶子的口敞開放在地面。
當這些準備完畢後,阿四又将剩下的桂花糕捏碎成粉末狀,而後圍繞着那顆巨大的桂樹撒了一圈。
阿四撅着屁股,将那些糕糖粉抛撒完畢之後,便又立起了身體,而後走回自己的塑料包裹,将事先準備好的雞蛋拿了出來,用紅紙包裹了,沾染上蜂蜜,擺放在桂花樹下。
張阿四在做完這些動作的時候,李川水他們特别注意到,那一顆老桂樹,也開始了一些奇怪的變化。
起初,那顆樹的枝丫雖然晃蕩,但卻基本是安靜而沉寂的,可是随着張阿四擺弄的繼續,那棵樹的枝丫在無風無氣的狀況下,晃動的更加厲害了,而且還起了些與風吹,雨打都不一樣的特殊晃動。
那桂樹枝丫之間的晃動聲此起彼伏,發出一陣陣稀稀疏疏,時大時小的顫抖,發出“咯噔,咯噔”的響動,那聲音很有規律,仿佛是什麽動物,在細密的交頭接耳。
而随着這顫抖不斷持續變大,那老桂樹上又有許多陳年腐朽的枝杈從上邊掉落了下來。
四散掉落的枯枝,給人一種确實有東西在樹杈上踩斷以及跳躍的錯覺,但當李川水和别人擡頭仰望的時候,卻又什麽都看不見。
這樣莫名而詭異的過程,大概持續了十幾分鍾的樣子,而就在十幾分鍾之後的某一個節點,那顆桂樹上的無名躁動卻突然全部停止了!
而随着躁動的停止,那立在桂樹下的張阿四臉色,也是突然嚴肅了起來。
他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那巨大的桂樹,如臨大敵一般的樣子,看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如宣告一般,沖他身後的徽愛愛說道:“糖神來了!”
張阿四的話,仿佛是某種命令一般的有用,也就在他話音落地的一瞬間,張阿四放置的那些被紅紙和蜂蜜包裹的雞蛋突然發出了如小雞破殼一般的動靜!
緊跟着……糖神出現了!
一顆顆由紅紙包裹的雞蛋,很快被什麽尖銳的口齒,從内部啄破了出來。
緊跟着,一種奇怪的動物紛紛從那些蛋殼裏破殼而出,可是那些從雞蛋殼中跑出來的玩意卻不像是小雞,而是一隻隻有點像老鼠的東西。
詳細看下,那種東西有人的巴掌大小,渾身上下黑乎乎的,但毛色很好,有着老鼠的腦袋和身子,可是卻沒有老鼠的尾巴。
而這種生物最爲奇特的地方,也就是它的尾巴,因爲這東西的尾巴似乎并不是實體存在的東西,而是……一根很長很長的煙!
雖然距離很遠,但是躲在暗處的李川水卻看的非常清楚,那東西的尾巴是由一種如夢似幻般的煙霧組成的,每走一步,都會拖出一條很長的,類似上香時産生的煙迹,那煙迹的顔色更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改變,有的時候變黃,有的時候變白……
這些從雞蛋裏破殼而出的耗子或者糖神出來的時候,它們就在張阿四于地面用桂花糕畫出的那一圈東西裏,似乎對于立在桂花糕之外的一切動靜和人物,全部視而不見。
那些被阿四召喚出來的糖神大概有七八隻之多,起初他們還是很小心的,一個個伸着腦袋,探出頭顱,上下左右的聞着味道,兩隻綠豆大的小黑眼睛也在不停地打着轉悠,似乎随時準備開刀。
不過再後來,李川水卻發現那些糖神不那麽小心了,它們似乎感覺沒什麽危險,于是便一個個獐頭鼠目到處亂竄,還交頭接耳,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似乎都很高興的樣子。
糖神在地面滿世界亂竄過一陣之後,最終還是對阿四抛撒在地面的桂花糕感了興趣。
而後,那些小畜生一個個伸出了長長的舌頭,細細品嘗舔食着地面上被磨成粉的桂花糕,雖然長着一張張老鼠的臉,卻也是微微笑着陶醉其中。
糖神這種精怪,和小九兒說的一樣,果真是一種很劣質很貪吃的生物,而且似乎還有嚴重的近視眼。
就在它們對着一地的桂花糕大快朵頤的時候,那位鬓角微白的張阿四其實就立在距離他們三四米遠的地方看着。
可即便如此,人家也是照吃不誤,很快就将那一地的桂花糕吃的精光無比。
眼瞅着地上的桂花糕消失的無影無蹤,那些耗子模樣的糖神,一個個變得有些失魂落魄,它們依舊瞪着眼睛,伸着鼻子,不停的在地面上打着轉悠,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顯得饑渴難耐,不知不覺間走出了桂樹的陰澤和庇護。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行動比較迅速的糖神發現了位于張阿四身邊的那一隻玻璃瓶。
那糖神盯着玻璃瓶望了幾眼後,似乎終于發現了裏邊的玄機,而後他迫不及待扭動着肥碩的身軀,轉身沖那些失落無比的夥伴們叫了幾聲。
“呲溜,呲溜,嘎嘎!”
糖神喊叫的聲音更加像老鼠,但是節奏和頻率卻又與衆不同,那種節奏相對于老鼠的胡亂喊叫,更像是某種有特定含義的語言,伴随着那似笑非笑的特殊頻率,在傳達着某種極端快樂的情緒。
而在那隻又一次發現食物的糖神呼喊下,所有黑皮肉胖濃煙尾巴的糖神全部快速的擁擠了過來,一個個尾擁在那汽水瓶大小的玻璃瓶外,順着味道,往瓶口裏饑渴的張望着。
雖然這種叫做糖神的弱小精怪極度喜歡甜食,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那鹌鹑蛋大小的瓶口太小了,是根本鑽不進去的,縱然那七八隻糖神擁堵在那瓶子口,伸出爪子,又抓又撓又舔的,可是絲毫不起作用。
最後,那瓶子裏香甜的桂花糕味道直饞的那些細小的畜生們團團轉,一個個抓耳撓腮,讓人看着忍俊不禁,而事情的發展似乎也到了全然無解的地步。
可是看着這僵持無解的場面,李川水卻知道,這已經是抓糖神的最後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