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最開始,文字也是不一樣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秦人攜童男童女渡海,帶來秦文。久而久之,島上沒有秦人,但秦文留下了。因爲島上諸多部落首領兼并戰争愈演愈烈,出現了國家,名叫倭國。
倭國派遣使者渡海,在大海的另一端找到漢朝,他們的皇帝叫做光武帝,賜下一枚金印,上面書着漢倭國王。
直到很久以前,倭國與島東面的諸多小國開戰,到這個時候,島上不再有倭王,而是倭女王,名叫卑彌呼,住在很深很深的宮殿中,從不與外人見面,用名爲道的方法驅使并不存在的鬼神,引百姓效忠。
在倭女王還很年少的時候,在大海的另一端,不速之客闖進島上,名字叫伊尹漠。他的身份是北方大國高句麗王的次子,他們穿着鐵質铠甲,手上握着明亮的長刀,背負檀木制成的大弓,在島的另一端登陸,伊尹漠的軍隊很快攻下最東端的幾座大島,倭女王的軍隊拼死抵抗,卻潰不成軍。
他們沒有兵法、沒有戰法、沒有獨特的語言、沒有屬于自己的文字,甚至就連書面的文字,都來源于大海另一端的漢朝。高句麗人認識漢文,倭國人卻不認識高句麗文,他們的書信在高句麗人面前無所遁形,沒有人能率領他們打赢這樣的戰鬥。
但是戰争可以促進技術發展。
高句麗人帶來了鐵,也帶來冶煉鐵的方法;他們帶來了弓,也帶來制造長弓的技藝。他們還帶來了馬,一種能夠讓勇士騎在背上的高大猛獸……可惜這些馬的屁股下面都被囊了一刀,不能産下小馬駒。
倭女王呼喚不來鬼神相助,勇士們節節敗退,人民急不可耐,一個部落接一個部落投降,一切似乎都已無濟于事。
風來了。
從北方吹來的風帶來濃霧中乘風破浪的龐大戰船,戰船上穿鐵甲負大弩持環刀的武士像極了倭國中傳聞很久的天神,天神的名字叫——田豫。
伊尹漠死了,死在和天神的戰鬥中,還能有怎樣的結果呢?沒有人可以對抗天神,就算是強大的高句麗人也不能,大船自東向西橫掃高句麗人木寨,像狂風掃過稻田、像雷霆劈碎巨木,對倭國人而言極爲可怕的對手高句麗,在短短一個月時間被清掃一空,那些背叛倭國的部落也沒能得到任何好下場。
爲了感激天将軍田國讓的恩德,倭女王願意付出所有珍寶來回饋漢朝,在那些獻上的珍寶當中,田豫深知趙王需要什麽,便留下親信與幾百水卒在這裏挑選有什麽是趙國需要的,再聯系樂浪郡的海船前來運送。當然,田豫做不到白拿朝貢國的器物,以來自樂浪、遼東的手工藝品作爲交換,上表趙王于樂浪郡南部開海市,以交換海上龐大物資。
當田豫上表之後,他便繼續率領船隊西走——這是發現在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田豫得到的主命爲征調船隊參加燕氏對徐州袁紹的攻勢。
開市,燕北始終是熱衷于開市的。尤其在當他知道倭國的海路能夠給趙國帶來鲸皮、鲸膠、玳瑁、東珠等珍奇後,對,當然還有白銀。
他根本找不到一個拒絕的理由,交易講究公平合理,這些東西對燕氏而言并非必需品,但足夠珍貴,除了交由商隊流通各地換取錢财之外,最大的用處大約也無非是作爲賞賜部下的用具,所以對燕北來說并不是非常珍貴的物件,那麽它們的價值就要稍低一些。
而倭國最需要什麽呢?
鐵鍋、烤盤、漆過的家具、當然少不了來自漢地的農具,當然不是鋤頭那些簡單物件兒,那些東西才能值幾個錢,水車、水椎,這都是代表這個時代最頂尖科技的結晶,一斛東珠換一架組裝好的水椎過分嗎?我還有大磨、鐵犁呢。
就照這個來!
想要鍛爐,還想弄走熟練的鐵匠?倭女王難道你不覺得這樣的要求已經影響到尊貴的趙王殿下對你們的好感嗎?飯都吃不飽就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總之,海市就這樣定下了,所互市者不單單僅有倭國,還有流落諸多海島的夷民,趙王殿下的恩德照臨四方。
這便是孫策等人在不知名小島上遇見他們以爲搜索他們的田豫軍的由來,實際上在漢地之外的海島上,大多都存在着往來的船隊,諸國夷民将想要互市的商品裝載到趙國的海船上,交付至趙國樂浪郡牽招部下的官員統計數量,并由随船夷民自由交換等價的商品農具或工藝品帶回海島——商品的價值,由趙國說了算。
當然了,燕北這種做法令國中吏民頗有微辭,很多人認爲趙王殿下太過小氣,夷民誠心歸附,居然用這種方式來換取暴利。一副水車、水椎換人家一斛珍珠,真正能值得這個價錢的翻車渴烏你又不會給人家,就算是做買賣也沒這樣做的吧?
但趙王根本不在乎,在他看來這顯然非常合适,籌備什麽兵馬,大家都去挖貝殼撿玳瑁啊,換來水車大磨鐵犁去種地,吃飽肚子不久都安居樂業了嗎?
天不遂人願,轉眼兩年過去,時間推進到孫氏逃亡海外,這些頂盔掼甲的不速之客在飄蕩半年之後終于登陸他們心目中的瀛洲。
倭女王的軍隊被擊敗、留在島上的二百多樂浪水卒亦無力阻擋數倍于他們的孫氏殘兵,軍備松懈的根本不足以抵禦這樣強大的敵人,樂浪水卒節節敗退,最終隻有十幾個水卒救起沿岸上百倭人逃上船艦,一路逃回樂浪。
這個剛剛進貢互市不到三年的屬國,便被攻破國都,消息漂洋過海傳至趙國邯鄲王宮,緻使燕北震怒。
不過——燕北皺着眉頭看着來自倭國的書信,孫家人這是想做什麽?
燕北沉吟着念出書信的落款:“趙國瀛洲牧,孫仲謀?諸君誰能告訴孤,這孫仲謀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