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收整了汝南,這才從西面經由東西向的兩條大道上行軍而來,甚至一路遠放斥候,就爲了防備曹操軍的襲擊,預想中的伏擊并不存在,這本來就已夠令張遼感到驚訝,哪兒知道等派人護送進入蕲縣的孫綜垂頭喪氣地從城裏出來後才得到真正令他驚訝的消息。
預想中的曹操,也不存在!
這不是可憐巴巴的幾個人,那是整整七千富有戰鬥力的曹軍士卒和幾千名傷兵,說沒就沒了?
起初張遼是以爲曹軍向東面逃了,因爲他就剛從西面過來,何況曹操是被他驅趕到沛國來的,怎麽可能還敢原路返回?卻沒想到馬超好端端地設下兵馬防備,嚴防死守着東面諸多要道,四面八方到處是涼州騎兵遊曳在外,但看着防備手段就直達曹軍絕無可能從東面逃跑。
“他曹孟德難不成還會飛了?”
聲東擊西?
不解的馬超當即派人向北面沿途城郭詢問,一日之間往來奔馬上百,得到的消息卻都始終如一,北面沿線城池俱平靜如常,不曾見過大隊兵馬行進……别說是大隊人馬,如今燕氏與曹氏作戰,南邊戰事如火如荼,尋常百姓該逃難的早就都逃了,沒逃走的也躲在宅院中避難,誰會沒事去到官道上找死?
就别說城郭,沿途的那些亭舍長卒對行人最爲敏感,這十天半個月除了往來傳報的騎手都未必能見到個活人,更别說大軍行進了,根本連影子都沒見到!
這一下,可是令馬超和張遼這倆素未謀面的燕氏大将找到了共同語言,頭一日東西北面都搜尋了不見蹤迹,到了次日二人聚頭一合計,“要糟!曹操是不是往南進江東了?”
斥候隊沿行而下,沒多久便搜尋到大隊兵馬南下的蹤迹。大雨方歇不多久,道間幹硬的土塊本不應被行人踩平,蕲縣向南的路卻平平坦坦,顯然出了貓膩。不過多久,經過的亭舍裏本應職守的亭長亭卒卻不知所蹤,幾乎不必再想其他任何事情了。
曹操一定向南跑了!
這個結果讓馬超有些氣急敗壞,原本穩操勝券都向燕北傳去戰報了,卻不料才過區區兩日,他娘煮熟的鴨子竟是飛走了,連一嘴毛都沒留下!
隻是随着派出大軍追擊,卻讓馬超與張遼越追心越慌——沿途居然有百姓說,曹軍征集了沿岸的所有船隻,向西走了。
向西走了?
怎麽會向西,向西,向西曹操去哪兒啊?
因爲想不到,所以當事情發生之後才會令人更驚訝。馬超就算了,她隻是覺得有些氣氛,畢竟自己被耍了,可張遼就不一樣了,問清楚曹軍乘船向西的時間,這不禁讓張遼追悔莫及。
曹操向西行船遁走時,他正率領兵馬向東追擊曹操!
難受,太難受了!
曹操就在張遼和馬超的眼皮子地下跑掉,天底下還有比這更讓人難受的事情嗎?
當然有!
張遼在知曉曹操西去之後便當即派人奔馬前往汝南,命令留守汝南的成廉調兵屯守汝南南部防止曹軍登陸。當然,張遼也料到曹操可能會比他派去的騎卒更快,所以也一并告知守備曹軍陣線的幾座城池,以此來拖延曹軍兵勢,接着便馬不停蹄地準備返回汝南迎戰偷襲汝南的曹操。
馬超在此時告知張遼他要領兵回還涼州的事,書信已經上表燕北,接下來并不參與平定汝南的事,隻是在沛國等待燕北的命令罷了。
張遼如今哪裏還顧得上他,何況馬超說的沒有錯,平定汝南曹氏并非馬超的使命,而是他張遼的!
張遼軍一路向西才剛啓程不過七十裏,前番傳信的騎卒便已回還,他不但将消息成功告知成廉,也從成廉那兒帶回口信……“禀骁騎将軍,成校尉回報,曹軍并未于沿岸登陸,在趁着我軍沒有防備之時沖破江中封鎖,如今已一路向西越過汝南了!”
“越過汝南,越過汝南做什麽,再往西就是荊……成廉是說,曹操投荊州去了?”這下子才真正讓張遼大驚失色,這次可捅大婁子了!“他怎麽敢去荊州!”
曹操和劉表可是打了好幾年的仗,他現在敢投荊州?
“馬将軍,恐怕你不能回涼州了。”張遼心裏感到無比沮喪,快馬加鞭回到沛國符離,看着端坐上首的馬超,身子向前欺去,道:“張某兵馬不足,西征荊州尚需要馬将軍率領兵馬從攻!”
這話隻是客套,張遼手底下兵馬甚多,不論是打誰都足夠了,隻是這種時候他不能讓馬超回涼州。和涼州沒有關系,無論是并州、司州、涼州、益州,甚至哪怕是冀州幽州,張遼都不能讓馬超去。
如果不是馬超擅自做主襲擊曹軍,曹軍如今哪怕兵精糧足,他們也絕不會好似走投無路一般進入荊州的土地,而哪怕曹軍兵精糧足,老老實實呆在蕲縣也難逃被石砲轟毀城牆的下場。
可如今不同了,曹操進入荊州便很有可能與劉表合軍,而劉表是什麽水平、曹操又是什麽水平?他們所率領的軍隊能一樣嗎?
倘若曹操得到龐大荊州軍的指揮權,說實話,張遼并不覺得他能趕在今年冬季寒冷到來之前攻下襄陽,即使有高覽張颌等人從攻也是一樣。
這種時候,張遼不能讓馬超把曹操逃走的責任都推到他的肩膀上,至少,要讓馬超與他一起結束這場混亂,就在今年秋天,就是現在,他要領兵征讨窩藏燕氏敵人的劉表,讓曹操足無立錐之地!
而與此同時的塞北長城之外,燕氏在一度面臨大戰。塞外鮮卑轲比能憑借其在族中威勢,集結了大批兵馬軍騎又北向南攻打而來,直至叩響塞外城關,幽州牧燕東與并州牧馬騰接連不斷地向趙國發來求援書信,目的隻有一個,請趙王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