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别說馬超了,就算是燕北都隻是抱着這麽一點心态,料不到袁紹會在今年敗亡結束諸侯之路。這種事情,變數太多太大,誰都說不準。
到底還是時運不濟。過去沒歸屬燕氏時,馬超心底裏倒是真看不上燕北,都是從邊地走出來的,憑什麽涼州就比幽州差?涼州精騎勇冠天下,誰不知道?那時候對馬騰抱着歸附燕氏的心,馬超還老大不樂意。後來馬雲祿嫁給趙雲,燕北主持大婚給足了馬氏臉面,再加上伏波将軍的官号,說實話……馬超也是真覺得歸附燕氏也不算壞。
其實說白了,不願歸附别人,說到底無非是自在慣了,不樂意居于人下,但涼州人啊,也沒誰是真有稱王稱霸的心。涼州本來就像是化外之地,過去幾百年涼州人和外族、涼州人和西域人、涼州人和涼州人,打來打去打得腦漿子都濺滿地,沒見中原朝廷真做什麽,現在憑什麽拱手就把涼州給燕北?
如果馬超還在涼州,那他鐵定還是這想法。但現在不一樣了,他的兵馬扛着燕趙的大旗以平定天下爲名,走出涼州深入中原,從西到東,這份感覺對馬超而言是不一樣的。
他見過冀州的桃花、看過青州的大海、踏過徐州的滿地泥濘、從黃河源走到黃河口,他知道天下不單單隻有涼州,于他而言是莫大的見識。
心底裏那份桀骜不遜少了許多,但怨念卻更大了。
看到這些很好,可他馬孟起進中原爲的可不是這些!
他是平定天下的,不是看别人平定天下的。走到徐州仗打完了,氣的馬超都快炸了,當即也不管徐晃怎麽看,帶着他部下羌騎牽着瘦弱的戰馬直奔沛國。
氣都氣死了,誰家的馬場也沒這麽大的,從涼州遛馬遛到徐州,這叫什麽事!
春天他們從涼州雪山上滾滾而下時,那會坐騎可都是清一色膘肥體壯的健馬。現在可好,就算他早習慣了秋天馬瘦毛長,心裏也是越看越煩。
“以前老抱怨涼州草肥麥瘦,适合養馬卻不宜活人,現在看了徐州算知道了,馬在那根本活不下去。”這當然是誇張了,但馬超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他以爲自己的馬已經夠瘦的了,誰知道燕軍在徐州居然驢比馬還多!“去豫州,打曹操!”
說這話時馬超剛進沛國,他絕對想不到就在短短三日後,就見到了曹氏大旗。
當然,曹操也想不到。
在汝南,曹操的果斷讓張遼與高順面面相觑,盡管他倆隔着好幾百裏望不到,但收到信使消息時都無比愕然,誰也想不到曹操能如此果決,偌大的汝南說不要就不要了。高順隻覺得曹操的膽子太小,張遼卻認爲這正是說明曹操是個極難對付的角色。
高順趁勢追擊,因曹操親自扼守要道所有防備而以失敗告終,盡管如此張遼也成功攻占汝南全境。困守孤城的曹洪知曉曹操帶兵西走,反而瘋狂地阻擊攻城軍隊,不過這也僅僅能拖延兩日光景。兩日之後,汝陽告破,曹洪帶少量兵馬自破敗城門裝作亂軍敗逃出去,終不知所蹤,整個汝南遂宣告攻破,諸縣平定懸挂燕趙赤旗。
張遼是最清楚沛國局面的,畢竟沛國諸縣殘破他就是始作俑者,何況路途遙遠無法追擊,便移交汝南、梁國等與沛國接壤城池之地的防務于高順,由他負責封鎖沛國,接着派人乘船向徐州将戰況速報徐晃,以期下邳協同作戰一舉攻破曹操。
這些日子再沒有誰比徐晃還開心的了,取得對袁氏的勝利之後他與田豫籌謀威壓孫氏,轉眼便得到收獲。單憑孫氏不敢與燕氏作戰,雙方便以長江爲界、入冬爲限,讓江東孫氏自己去商議向燕氏臣服的事宜,孫氏答應之後徐晃便不再擔憂,全力收拾戰後殘破的徐州,務求進入冬季時能讓徐州離散的百姓撐過白災。
接着馬超在徐州沒趕上趟,火急火燎地帶兵進入沛國,徐晃笑得更開心了。别人不知道,他卻知道燕北讓馬超到徐州來,就算沒有惡意也肯定沒安好心……讓這一幫旱鴨子跑到徐州來,若袁氏還未平定也就算了,袁氏平定剩下的江東,涼州鐵騎就算勇冠天下也用不着他們。
讓他們去打水戰,還不如去修城牆呢!
等張遼的書信送到廣陵,徐晃臉上的表情無比精彩。曹操,曹操居然去沛國了?
“文遠兄這次着實是多慮了,孟德将軍,怕是沒好了。”
再沒誰比徐晃還知道馬超被憋成什麽樣子了,這會兒涼州兵都卯着勁想和誰打一仗呢,這股氣勢誰看了都害怕,前幾日馬超才朝沛國前去,轉眼曹操就也被張遼逼進沛國……這是命啊!
“快派探馬告知馬将軍,曹軍已進沛國,讓他多加小心。”徐晃說着便暗暗搖頭,“料想這會報信也趕不上,不過,去吧,至少别讓他打完仗了埋怨咱們。華将軍,還請你帶兵支援馬将軍。”
華雄當即領命,到底都是涼州人,華雄沒徐晃想的那麽多,隻想着能幫一把幫一把。
要讓徐晃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麽笑呢,馬超還用幫?别看他就一萬多點人馬,可戰意卻遠超天底下任何一支兵團,不信讓别人從西到東遛遛馬試試。
沛國,曹操一路帶兵走過谯縣與相縣,這兩座城早在前年就被張遼砸爛了,後來也雖然縣府修繕卻也出不上太大力氣,這也是曹操當時沒有進駐沛國的原因。但越過二縣歸越過,兵馬還是要四散出去搜尋糧食的,否則他們兩萬大軍再走半月就要被餓死了。
不幾日,走到竹邑、符離一帶,這邊是沛國的中心,道路四通八達,也是最富庶的地區,自然也少不了搜尋糧食。可這麽一搜,就搜到了了不得的東西。
符離的鄉野上,到處是騎着長毛野馬、穿着毛皮大襖的……“涼州人!涼州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