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典君!”
燕北朗聲大笑着在木階上拿起郭嘉遺落的另一支木屐遞給他,随意道:“老虎自然威武,但遇到燕某,也要失去勇氣!”
顯然,在燕北心中赢得與呂布的交鋒,令他心頭大悅,連郭嘉對他稱主都沒有注意到,隻是聽郭嘉接着說道:“呂奉先是老虎,何不接着曹孟德的書信将他處死,即便将軍不願,也可将他送給兖州,自有曹操去處死他。留在邺城,豈不麻煩?”
“他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來投奔燕某,若是呂奉先無法在燕某手中活着,将來這天下群雄,又有誰敢在窮途時想到燕某?”燕北笑了,扯過一張榻坐下,對郭嘉緩搖頭,輕聲笑道:“殺與不殺,不過覆手之間的易事。可燕某一不能因爲孟德傳信一封,便将人殺了;二不能因别人兵敗投奔我,轉而殺了。”
“呂奉先在邺城,過得是不是委屈、是不是舒服,不重要。重要的是,燕某要他在旁人眼中看起來很好。”燕北颔首笑着,手指随意在耳旁打轉,“這對天下群雄很重要,對并州人,更重要。我要并州,但并州諸侯林立,雜亂不堪。剿撫并用吧,讓他們知道投降燕某不會死,而且能過得更好……楊奉、劉豹、張燕、呂布,他們都是燕某放在外面的招牌。”
燕北撓着臉頰,過些時候,等呂布反應過來真的認爲在邺城住着不算壞事了,就可以讓他出去走走。頭腦裏想着這些,擡頭對郭嘉問道:“公與呢?我想看看呂布那些個部将怎麽樣。”
“沮君去督送幽糧給冀的事,前幾日便去了渤海,州府事宜有荀君與田君看護,呂布軍部将的屋舍都是田元皓配給的。”郭嘉說着對沮授也多有欽佩,燕北麾下能人不在少數,但能協調幽冀二州事宜的,除了燕北便隻有沮授,“麴将軍去黃河北岸布防、高将軍駐守河津守備魏郡,今年趙郡政績爲冀州之冠,太守應劭有功應賞……這是幕府中陳長文的建議。”
郭嘉是不管州府事宜的,甚至幕府事宜他也不管,他隻是在燕北身旁查漏補缺類似軍師的幕僚,但實際上他并不是軍師,燕氏的軍師是沮授。并非隻有沮授有這樣的智謀,但隻有沮授對燕氏軍無論大體還是細枝末節都無比了解,隻有他能力與威望并重。
“冀州之冠,那可是不容易!”燕北聽了大爲驚奇,道:“應劭這個名字聽着耳熟,他是哪兒來的?”
現在的冀州想弄出爲冠的政績可是困難,各地連年來爲戰争所禍,幽州糧草供給之下百廢待興确實容易出政績;但另一方面則是因爲人心不安相對混亂的大環境使得要想治理到州郡需要的不單單是文治,還需要更多的武勇或德行。
正在收整幽州傳來書信打算呈給燕北看的郭嘉聞言手上一頓,什麽叫人家是哪兒來的?轉過頭來,郭嘉說道:“他原在袁紹治下,被擒後撞破了隐姓埋名的顔良,後來……”
郭嘉說到這,之間燕北咧着嘴哈哈大笑,撫掌道:“是他啊,對,我想起來了,被我派到趙郡做太守的就是他,不成想還是個能吏,該賞!讓幕府看看,該賞他些什麽,到時告訴我就是了。”
郭嘉應下後,抱着一摞書卷至燕北面前道:“幽州諸多官吏近來多建議将軍府摘選幹才主政幽州,将軍爲州牧卻在冀州、别駕荀仲豫也來到冀州,州府書信要傳送到冀州,路途遙遠,可能現在遼東的書信送到邺城,已經到秋天了。”
“嗯,這确實是問題,讓三郎去吧,你覺得怎麽樣?”燕北脫口而出,接着反應過來郭嘉對這件事也拿不定什麽主意,擺手道:“把這件事拿到州府讓衆人議一議,沒有問題的話就讓三郎去幽州府做别駕,代我行事。至于遼東太守,襄平的那個司馬朗做的不錯,讓他去做太守;涿縣令徐邈,讓他去做代郡太守,換下太守王澤,讓他去渤海做太守……堂堂太守被步度根擒下驅趕三月,傳出去像個笑話。”
說完這些,郭嘉一一記下,将書案放到一旁後這才對燕北道:“将軍,邺城不能這樣。牢獄裏牢獄外留滞的俘虜賓客夠組三出一個将軍部了,還是能把姜将軍度遼部一舉擊潰的那種。這些人就這麽留着,早晚恐生禍端。”
何止是一舉擊潰,目下邺城裏這些人的戰力,燕北是再清楚不過了。呂布、張遼、高順,顔良、文醜、審配,單單這六人就足夠拉起兩個将軍部,還都是久經戰陣的良将。
不是燕北不處理,“實在是有心無力啊,袁紹那幾個部下一個比一個死心塌地,呂布這邊雖然好些,卻也着實棘手……我信不過他呂奉先,他也信不過燕某。能活着說兩句話就很不容易了,要想相安無事?太難!”
燕北清楚地知道他和呂布相處最難的問題在于他們并不相互信任,在這個問題解決之前,他們沒有和平共處的任何可能。
“在下以爲,單顔文審配三個袁紹舊将,将他們關在牢獄不成問題,甚至放出來軟禁也不是問題;隻要能使呂布之衆不生二心,難題便迎刃而解。”郭嘉湊到燕北身邊,輕聲道:“呂将軍有女初長成。”
呂玲绮?
燕北沉吟片刻,他自然知道郭嘉說的是什麽意思,呂玲绮的确長得挺美,更兼繼承其父的英氣,看着賞心悅目不假,但是……燕北猛地起身,接連擺手對郭嘉道:“這不可能,不可能!我倆稱兄道弟的,突然一日讓他稱我仲卿賢婿?何況讓一個諸侯的女兒做我的妾,不合适。”
郭嘉沒想到燕北拒絕的如此果斷,皺眉片刻後對燕北問道:“遼東太守是否尚未婚配,讓呂将軍的女兒做将軍的弟媳,這應當是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