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和夏侯惇湊一塊就頂得上李傕将軍府的全部幕僚,能組織起一場數萬人的大戰!他的手足兄弟呢?姜晉和王義要是湊一塊,不出半刻時間就解了衣甲趴地上光着膀子玩六博了!
不管怎麽說,曹仁三人都算救了自己一命。當燕北決意南渡大河時,遙遙望見對岸渡口嚴整的軍寨與蘆葦蕩裏忽而搖擺的旌旗,便熄了進攻對岸的心。但即便是不進攻對岸的燕縣,也要攻打别的地方。
一面燕北同樣在朝歌牧野渡口修築營寨讓對岸看着,另一邊則分焦觸部下兵馬中東萊兵歸太史慈,合兩部兵馬與管承于燕縣西渡過黃河,經由修武的卷縣、陽武等地進發,聯系徐晃伺機從敵軍營寨腹背進攻。
攻打曹仁等人固守河灘的營寨是太史慈、焦觸、徐晃的使命,管承的水軍燕北則另有重用。荥陽以西的河南尹各地城池皆爲曹操治下,此次曹操派兵攻打河内郡,燕北自然也不願讓自己吃虧,于是管承與管亥便領命做回老本行,大掠河南尹。
卷縣、陽武、原武、中牟,隴城、管城、扈城、坦庸城、敖倉……糧食、百姓、錢财、珍寶,統統略望河北!若非燕北千叮萬囑,隻怕被盜過幾次的苑陵也逃不過遭受洗劫的命運。
一連月餘,大河之上可是熱鬧,對岸數不盡的百姓在青州水卒的兵刃相逼下乘上戰船遷至河北,而更多的糧草财富則被船艦押送望河内郡治,待戰事結束再由軍卒沿途護送至邺城。
陳留郡的戰事,也在河南尹的掠奪中轟轟烈烈地展開。
“敵軍營寨搭築的也太慢了,讓子廉營寨做好防備,我猜測對岸駐寨應是疑兵之策。”曹仁在河南紮下營寨僅僅一日便有了雛形,而後接連五六日,便将堅營厚壘徹底築好。由不得曹仁心中不起疑心,“拖拖拉拉十七八日,若我是主帥早将督造營寨的官吏免了!”
“可惜戰船都被毀了,否則真想沖過去殺他一陣!”
曹仁帶着這樣的牢騷,傳令部下軍卒沿河岸向東一路搜尋船隻除了。
隻不過曹仁的使者到十幾裏外把守要道的西面營寨時,曹洪早出營了。這一次曹洪比曹仁反映要機靈的多,他早察覺到不對了……其實也不需要察覺,先前雖說河南尹諸多縣鄉失守,不敵徐晃兵鋒,但那些敗退的郡縣兵也把徐晃這支軍隊存在的迹象暴露個差不多,而此次大掠郡中,就算諸部将領封鎖地再嚴密,也仍舊有逃跑的鄉野之民進入陳留地界,曹洪聽到這消息兩眼直冒光。
他似乎嗅到發财的味道!
曹洪吝啬嗎?當初家兵上千又在廬江募了兩千多零零散散小五千人馬,說給曹操就給曹操,這能是吝啬?可他是真吝啬,即便他家裏很有錢,但卻是屬于那種看上眼全拿走,看不上的一毛不拔。
顯然他看不上燕北派到河南尹的這些草寇,還前将軍部下呢,奪人錢财搶掠百姓,算什麽将軍?
這點上曹洪可真是願望燕北了,管氏兄弟得了燕北号令,錢财隻是從各縣庫府中運送出去罷了,尋常百姓的财物難道還需要搶奪嗎?他們直接将主人帶走了,錢财難道還不跟着一起走?
無論如何,曹洪帶兵離營十餘裏,在臨近陳留的鄉裏間設伏,等着這些從北面渡河而來的盜匪。直至布置完,曹洪的探馬才将這消息告訴曹仁。
他們三個都是曹操部下獨自帶兵的将領,有自行募兵的權力,亦沒有互相同屬的關系。
就這樣,一場發生在陳留以西的伏擊戰,順理成章地讓管亥部下四百多個抄掠鄉中的軍卒沒了下落,一個斷了胳膊的老海賊尋到他們大軍的蹤迹,哭嚎着請首領管亥給他們死去的袍澤兄弟做主。除了失去一條手臂,他後背又挨了管亥十幾鞭子。
管亥的運氣着實不好。陳留郡近畿的幾個鄉裏,原本衆将商議是要放過去,畢竟那裏離陳留郡中那些兖州軍營寨太近了,最近的地方隻有十幾裏,哪怕是步卒,半個時辰也能趕到。盡管那幾個鄉的百姓宗族殷實,人口也較之左近鄉裏稍多,但畢竟太危險了。
可是偏偏,即便是在田豫部下時,這些海賊也都不好約束,更何如今頂頭的田豫還在青州。燕将軍即便是名号夠大,但畢竟誰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麽心性,沒了解,也就不害怕。
他部下便有這麽一支海賊見各地軍卒搶掠人口财秣來的快意,對河南尹最富庶的東面動了歪心思,歪打正着全撞在曹洪的刀口上,大幾千的兖州軍在他們得手之時突然殺出,猝不及防下連結陣營地都不敢轉眼就鳥獸散,好端端的多半個曲慌張之下暴露出原有的匪徒本性,隻顧着逃命哪裏還有幽冀強卒的模樣?
就是結出陣形,他們都不是曹洪部下兖州精卒的對手,何況一群散兵遊勇,轉眼便被殺個幹淨。非但沒搶掠到百姓與錢糧,白白搭進去四百多人,最後隻有寥寥幾個跑了出來。
管亥的鞭子實打實抽在老卒背後,一聲響便有一道血痕裂帛而出。
他不甘心。
過去他是青州黃巾的渠帥,威風時能指揮十幾萬黃巾教衆,即便後來三位将軍殒命,冀州黃巾被鎮壓,他在青州依然能聚起幾萬人馬橫行郡縣,兵圍北海。但那不是長久之計,他們沒有城池、沒有補給,就隻能看着部下兄弟越來越少。投奔田豫,歸屬燕北部下也隻是權宜之計。但在關中,他見識了很多,管亥不甘心自己就這樣了。
他是帶兵投靠燕北的,青州的黃巾兵,隻有他能帶。可現在這些被曹洪殺死的軍卒若傳到燕北耳朵裏,會帶給他什麽感覺?他管亥約束不住自己的兵?
怒是怒了,但怒過之後,這事也不能就這麽算了。
“點齊人馬,告訴三位校尉,管某去攻陳留了!”
轅門之下,管亥披甲上馬,擎着長刀望向東面,三寸鋼須之上是一雙殘忍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