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曹操以三萬餘大軍,仍舊打不過呂布萬餘骁兵嗎?
六月,兖州戰況傳至冀州,比戰況來的更快的,是叛變曹操的陳留太守張邈傳信冀州府請求避難——曹操以諸多大将東拒呂布,親率精銳西征平定陳留,短短三月平定陳留,率軍北上席卷東郡!
與此同時,安定青州的袁紹率軍西出,與鎮守任城國的大将曹仁對呂布形成合圍之勢,隻待曹操平定東郡自西向東遣一精騎便可截斷呂布退路。
戰局在朝夕之間攻守勢易。
于呂布來說,瞬息間便自大勝驕将變作殆死之人,他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當今的關中局勢早已牽一發而動全身,趁袁紹西助曹操之際,得燕北令伺機襲擾青州沿線的田豫發管承遷至東萊的海賊徒衆攻樂安國,使袁紹不能全力發兵西攻;而南面的徐州,劉備則在州中陶謙舊部的支持下興兵北進,爲陶謙複仇,進攻曹操南面。
這種動向間接地爲呂布争取到些許喘息之機。但關東在興平元年的亂局并非僅此而已,荊州劉表趁機收攏荊州各地,初初執掌荊樊大權;蟄伏壽春的袁術則看準時機,在豫揚之間興兵北上,一面向荊州劉表挑戰,一面要繼承陶謙徐州衣缽的劉備臣服。
關東局面,頃刻間便亂作不可收拾。不過這些大亂絲毫不能影響遠在幽州布置與鮮卑大戰的燕北,他越來越像個壞人了,看見别人倒黴便會發自内心地感到喜悅。
巴不得天下大亂,就算眼下半個幽州都收到鮮卑入侵的影響,至少他的幽糧給冀的糧道受到的影響微乎其微,他的冀州仍舊沒有亂!
冀州非但沒亂,還穩步向大亂之後的大治發展。從這個方向看過去,冀州之前的經年大戰甚至是一種好事,過去固有的權力階級不斷在戰火中變更、消弭,給了冀州府推行田策與兵策的空前大好時機。
爲此燕北特意将使幽州趨于安定的荀悅調往冀州,命其主持冀州的變法……可以預見的是,當冀州完成與幽州近乎相同的田策之後,幽冀二州便能真正連做一體。
興平元年,天下沒有興,天下更沒平。但至少各路諸侯都能聽見有利于自己的好消息,隻是燕北得到的好消息最多罷了。南皮城在重重圍攻之下,于今年三月終于斷糧,所剩的士卒早就不能堅持守城,連城中壯丁都已不夠驅使,噩耗一個接一個傳入城中……四月,南皮城爆發瘟疫,百姓死傷過半。
五月,再難支撐的南皮吏民趁夜闖入審配房中将其束縛,開城獻降。當麹義的兵馬開入南皮城時,據守城池将近一年之久的審配已經瘦的好似皮膏骨頭,盡管被餓紅眼的吏民束縛推搡着,卻還仍舊梗着脖子望向南面——那是袁紹所在的方向。
麹義才不會理會這些,他在乎的是自己又打赢了一場仗。隻是撇着嘴進入南皮城武庫,發現城裏的弩弦弓筋都被人吃掉後,臉色終歸是好看不起來。
這座屹立在冀州東海之濱,第二大堅城,終于在戰火、饑餓、瘟疫的摧殘下,廢掉了。
審配的一心求死在麹義看來隻是徒勞,燕将軍說過最好要活的,那審配就得活下去,沒有其他選擇。繩索捆得嚴嚴實實,灌下兩碗溫粥便被麹義送往邺城牢獄與顔良文醜相伴。
隻是這些對燕北來說還算不上最好的消息,最好的消息直到六月下旬才接連傳至。
朝廷終于難耐長安的混亂與缺少糧草帶來的饑餓,在這一看法上李傕等涼州兵将與朝廷百官首次達成共識。盡管去歲他們向司州近畿各州郡下诏要糧,但大多互相推诿有些強勢諸侯諸如益州子承父業的劉璋直接命張魯鎖死漢中,對朝廷诏令不聞不問。
僅有曹操在攻取陳留後派人向長安方向運糧五萬石,劉表則向關中輸送粟米兩萬石,不過這對朝廷而言杯水車薪,别說是百姓吃不到糧食,區區七萬石糧草就連供給涼州兵都尚顯不足!
無奈之下,朝廷隻能應允燕北的要求,自五月下旬開始籌備東遷事宜。當然了,這無奈僅僅是李傕郭汜等涼州兵将的無奈,朝廷百官與皇帝是一直希望東遷的。
董卓當年在兩個皇子中挑選出更加聰慧的陳留王爲帝,小皇帝很清楚自己如今早已成爲誘人的魚肉,停留在涼州諸侯手中或是天下任何一個諸侯掌心,最終都隻能淪爲被吃幹抹淨後死在窮街陋巷無人問津的結果……被廢的弘農王劉辯,他的兄長,死在李儒的一杯鸠酒之下,對這個年少皇帝産生極大的刺激。
劉辯很清楚名義上執掌天下最高權柄的他,在當今天下隻能作爲一枚棋子。如果天下隻有一個人下棋,棋子就失去了意義。但若有兩個人下棋,兩個棋手就很有可能會沖突,甚至顧不上棋局自去争鬥。
隻有棋手相互争鬥,過去統禦天下現今淪爲棋子的朝廷百官才有可能重新執掌大權。
還東都洛陽,引燕氏入局……大有可爲!
洛陽,于燕北而言,也正是下一個戰場。不過現在,他的目光仍舊緊緊地盯在居庸關上,在那雄關之後,有漫無邊際的鮮卑勇士,燕北要擊潰他們,蹂躏他們。
“将軍,居庸關守将章碾傳信,關南城牆已經挖塌,西面牽制鮮卑諸部的逐鹿亦難防守,四千守軍在連番強攻下已損失過半。薊縣西北二百裏,已依将軍戰法,平原田壟設壕塹、草地散遊騎、河谷伏弓弩、林間埋敢死。”郭嘉拱手作揖,道:“幽西,可戰。”
燕北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太久,他終于走出暗室,卻被室外的日光照的頭暈眼花。片刻回神,燕北這才眯着眼睛說道:“三日之後,命涿鹿守軍敗退、居庸關撤出。傳令各部,随我上戰場!”
轲比能,燕某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