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沃爾特看籃球比賽的次數越來越少了,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她曾經瘋狂的迷戀過籃球,夢想成爲一名女籃球員去打WNBA。
小時候她住在舊金山,洛杉矶斯坦普斯和奧克蘭球館是她常去的地方,當然,她不是兩隊任何一隊的球迷。
從小學開始,到中學,直到九年級,她都是學校籃球隊的成員,直到升入十年級,那一年她突然放棄了自己的籃球夢想,從籃球隊退出,把自己的精力都放到了學業上。
學校的教練還專門找到過她,希望她能留下來,說了不少的好話。
但是沃爾特卻鐵了心,不願意繼續打籃球,不管教練如何勸說,都拒絕再去球隊進行訓練,最後教練也是沒有辦法。
之後,沃爾特跟随母親的腳步,走上了醫學的道路,成爲了一名知名的心理醫師。
隻是,籃球帶給她的影響,從未在她的内心消失過。
到了五棵松體育館的門口,一個微胖的高大老頭在張望着,沃爾特迎了上去,喊道:“馮叔叔,你怎麽還親自出來了。”
沃爾特口中的馮叔叔,就是甘國陽曾經在美國的保镖馮光耀。
當年馮光耀、馮培玉兩兄弟跟着甘國陽做他的保镖,後來還成立了自己的保镖公司,哥哥馮培玉在美國執掌公司,而馮光耀個性灑脫自由,不喜歡在什麽公司呆着,就一直跟在甘國陽左右當他的生活助理。
如今他年紀已經大了,卻還是沒有當領導的心思,就願意跟在甘國陽身側,所以不管在什麽場合,人們都能看到甘國陽身側有這麽一個人的身影。
馮光耀見到沃爾特,趕忙上前,搓了搓手,說道:“嘿嘿,大小姐,好久不見了啊,怎麽還沒有嫁人啊?”
沃爾特已年過三十尚未婚嫁,實在是眼光太高,不過也隻有馮光耀敢在她面前這樣肆無忌憚的談這個話題,沃爾特瞪了馮光耀一眼,說道:“好久不見,就來這麽一句?”
“嘿,馮叔叔關心你啊!看你們一個個的,都不省心……”
馮光耀已年逾花甲,有過兩次婚姻,不過最後都以失敗告終,膝下也沒有子嗣,在他眼裏,沃爾特就像他的女兒一樣。
沃爾特聽了心口一軟,說道:“馮叔叔,你沒有告訴他我來了吧?”
“沒有沒有,要不要去見見他給他驚喜?”
“不用,我不想見他。”
“……”
沃爾特又說道:“我是來看比賽的,比賽怎麽樣了?”
馮光耀說道:“很激烈啊,上半場已經結束了,兩邊勢均力敵,真的是出人意料。”
“溧中是不是有個叫陸源的?”
“是啊,一個挺厲害的小子,不過受傷了。”
“受傷了?”
“對,上半場快結束的時候,扣籃把手給扣傷了,現在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馮叔叔,能不能帶我去看看他?”
“這個…球員醫務室其他人是不允許進入的,不過…好好好,我帶你去。”
兩人一邊說着,已經進了五棵松體育館,有馮光耀帶着,自然沒有人攔。沃爾特說要去醫療室,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帶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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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務室内,運動醫師給他的手掌噴了白藥,來緩解手掌的腫痛。
不過觀察了十分鍾後,紅腫并沒有消失,疼痛也沒有減緩的迹象,陸源輕輕握了握手掌,疼痛感還是不斷傳來。
醫師問道:“還疼不疼?”
陸源想了想,說道:“好像,不太疼了。”
“真的不疼了?”
“真的,好多了。”
醫師看了看陸源,似乎在判斷這小子有沒有說謊,從手掌的腫脹程度來看,不可能不疼,掌骨很有可能出了問題,骨折似乎不太像,但很有可能是骨裂。
醫務室隻有簡單的醫療處理設備,沒有X光機,所以醫師建議送陸源去醫院,可陸源堅稱自己沒事,隻是扭傷,噴點藥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去醫院。
因爲陸源知道,一旦去了醫院,今天的比賽他就沒辦法參加了,賽季的最後一場比賽,最重要的一場比賽,他不想以這樣的方式結束。
陸源已經想好了,哪怕他的手斷掉了,也要繼續上場比賽。
可作爲球隊醫生和老師的陳潔茹不這麽想,她的任務是對學生的健康負責,如果陸源出現手掌骨折的情況還繼續打球的話,很可能造成不可逆轉的二次傷害,甚至影響他的一生,這是陳潔茹不想看到的。
于是,陳潔茹上前抓住陸源的手,在掌骨上輕輕摁了一下。
雖然摁的很輕,可如果骨頭出了問題還是會很疼,陳潔茹觀察力一下陸源的表情,發現陸源一臉的淡定,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心想難道真的沒事?可是這麽腫,怎麽上場比賽?
其實陸源疼得菊花都消失了,可他臉上愣是沒有露出一點疼的表情,他知道隻有表現的若無其事,才能重新回到場上。
看看時間,中場休息十五分鍾差不多也該結束了,他起身說道:“我的手掌已經沒事了,我要回去了。”
然而,陳潔茹還是攔在了陸源跟前,說道:“不行,還沒有消腫,你這樣沒法上場的。”
“已經不疼了,用繃帶包紮一下就好了。”陸源讓醫師用彈性繃帶把他的虎口給包住,陳潔茹說道:“你這樣包着手,還怎麽打球?”
陸源想了想,說道:“我總會有辦法的。”
說完,陸源就朝着醫務室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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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爾特在馮光耀的帶領下,在體育館内是暢通無阻,因爲馮光耀在NHBA賽委會内是無人不識的,一路到了醫務室的樓層,在醫務室的大門口,正好遇見了從裏面出來的陸源。
他穿着白色的球衣,左手綁着厚厚的繃帶,看上去仿佛戴上了一隻拳擊手套。
沃爾特上前喊道:“陸源!”
陸源擡頭一看,竟然是沃爾特博士,下午剛剛見過她,怎麽她又過來了,還進到了醫務室這邊,普通人可是進不來的。
果然,她旁邊站着一個老頭子,因爲是有人帶她進來的,陸源打了個招呼,便說道:“我要去比賽了,比賽完了再找你吧。”
沃爾特攔住了陸源,說道:“你的傷怎麽樣?這個樣子怎麽去打比賽?”
陸源笑了笑說道:“沒事,隻是有點腫而已,包紮好就沒事了。”
可看他包紮的樣子,怎麽可能沒事,沃爾特雖然是心理醫生,但她老媽可是運動骨科的權威,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麽,這種腫脹肯定是骨裂了。
沃爾特勸道:“你還年輕,不要沖動,受傷了就要去治療,不要硬撐,不然會影響你以後的籃球生涯的。”
陸源搖了搖頭,說道:“我說了沒事的,你不要攔着我。”
陸源躲開沃爾特的阻攔想要走開,可馮光耀卻一下攔在了他的跟前,這個老頭說道:“小朋友,有時候大人的話還是要聽的,不然會吃虧的哦。”
這時陳潔茹也從醫務室出來,見有人攔住了陸源,同樣上前勸說陸源不要上場了。
陸源倒沒有用強,而是說道:“比賽我一定要打,我有必須要打的理由,所以,你們不要攔我了。”
沃爾特把陸源拉到了一邊,說道:“沒有什麽比健康更加重要,以後還會有更多更重要的比賽等着你,不要一時沖動。而且……”
沃爾特猶豫了一下,接着說道:“不要爲了恨去打籃球。”
沃爾特的意思很清楚,她知道了陸源和陸子豪之間的關系,所以認爲,陸源一心想打敗自己的父親,所以必須要上場。
“我知道恨的力量很強,但它終究會傷害到你。”
沃爾特又補充道,在她看來,陸源的精神已經在受到傷害,如果不及時治療,就會産生不可逆的精神分裂。
而陸源的表情卻依舊平靜,他看了看沃爾特,說道:“我沒有因爲恨去打球,比賽前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我要赢下這場比賽,拿下冠軍,是爲了我自己,是爲了我的隊友,我的朋友,我的老師。我從來都沒有這麽喜歡過一件事,真的很喜歡,因爲籃球我有了很多朋友,很多一起努力奮鬥的人。過去我很孤獨,現在不了,所以我一定要去,他們肯定都在等着我。”
陸源的神情像鋼鐵一樣堅毅,眼神是如此的不可動搖,沃爾特知道,自己是攔不住他的,隻能放手讓陸源朝着球場走去。
她看着陸源遠去的背影,想到了那個人,他的背影同樣的高大、堅毅,兩道背影在眼前慢慢的重合,最終合爲一體,又一起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