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源到了學校以後,少見的沒有去體育館晨練,而是直接到教室裏去看書做題,最後兩個禮拜,他真的是拼了。
班裏已經不怎麽上新課了,老師開始帶着大家一起複習本學期的知識,爲學年做最後的沖刺。
上午的課上完,大夥兒都去吃飯,陸源還坐在位子上悶頭做題,白葉走過來招呼他一起吃午飯,陸源回道:”我…我不吃,你先去吃。“
白葉說道:”喂,飯總要吃的吧,晚上我再指導你。“
陸源卻猶豫道:”那個……哎呀,反正,你先去吃吧,我……我自己去吃。“
白葉看出這小子不對勁,問道:”是不是約了女孩子一起吃飯?“
陸源頭一低,白葉知道自己猜對了,啐了他一口,心想,有什麽話,留到晚上再和他說吧。
其實白葉也不知道該和陸源說什麽,昨天看完那場比賽的視頻,他真真被驚到了,那場比賽陸源表現出的水平,不僅遠超他自己,更是高中國高中生一個檔次——不,可能更高。
當時,陸源也不過在威爾遜高中訓練了一個月而已,僅僅一個月的時間,就能練成這個程度?而且,陸源從美國回來以後,雖然實力大增,可也沒視頻裏表現的這麽誇張,他總不會退步了吧,還是在隐藏實力?
而且,看完這個視頻後,白葉對姐姐爲什麽送陸源去洛杉矶威爾遜這個破學校,再度感到困惑了,難道陸源隻有去了洛杉矶威爾遜,才能有這麽大的進步?去長灘威爾遜就不行嗎?
之後,白朵給白葉好好解釋了一番,并借此機會,向他詳細介紹了美國高中籃球界的環境。
美國高中籃球和大學不同,不僅數量多,雜,而且沒有太多的經濟利益在其中,所以美國的高中生球員在選擇高中時,一般都遵循一個原則——就近原則。
家住哪兒,就在哪兒上高中,就算那些天才球員,上高中也都是在本市,撐死了的天縱奇才,會有全美著名的高中過來發掘。
即便如此,很多未來NBA的超級巨星,所在的高中也從來都籍籍無名,原因有兩個,一是球員們在高中時期,受到生長發育的影響,往往并不能把全部才能發揮出來,喬丹就是最好的例子;二就是美國的基礎籃球教育做的非常好非常均衡,著名的籃球高中在籃球隊實力和理念上會比較先進,但并不意味着普通高中的籃球教練,就會把球員給耽誤了。
像陸源在威爾遜的教練哈特,那麽頹的一個中年人,基本的工作技能都是過關的,不會禍害苗子。
所以,到底要送陸源或者白葉去哪個學校,看的就不是哪個學校強,而是哪個學校适合。
按照白朵的說法,白葉技術全面,功底紮實,完全不必再去洛杉矶威爾遜高中那種地方鍛煉基本技術,而是要去長灘威爾遜這樣,紀律嚴肅,講究團隊的球隊,和水平相近的隊友一起,磨練更高的技藝,尤其是籃球場上的經驗以及良好的習慣,爲大學籃球做準備。
陸源卻相反,接觸籃球的時間短,長灘威爾遜的教練米德爾頓是個典型的學院派,陸源這樣的半成品他是不會打磨的,十有八九就是把他當防守工兵練,陸源在那邊幾個月的時間,拿去練防守不是可惜了。
所以,白朵才把陸源送去了洛杉矶威爾遜,正好有詹森這個可靠的朋友可以照顧,同時專門請了特瑞沙來給他做特訓,全面提升他的能力。
隻是沒想到,這一提升,提升成了這個樣子,白朵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真真是吓了一跳。
而讓白葉沒想到的是,這個視頻是從國外的網上下載下來,傳到國内往上,然後有人轉鏈接給白朵的。
那個人不是别人,是甘爲止。
……………………
陸源把上課老師布置的作業寫完,然後才收拾收拾東西,去食堂吃飯,賈雨萌正在樓下等他。
昨天兩個人沒說幾句話,賈雨萌就牽着小狗回家了,回去以後,約陸源第二天中午一起吃飯,說有話要和他講。
陸源不敢不從,隻好不陪白葉,陪賈雨萌了。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麽說話,氛圍有些怪怪的。
在食堂吃完飯,賈雨萌說道:“陸源,我們去後面的小園子走走吧。”
換做以前,聽到這話,陸源肯定一副要死的樣子大驚小怪的,但今天陸源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點點頭,跟着賈雨萌朝着教學樓後的小園子走去。
園子在校園的西邊,草坪,鵝卵石鋪成的小徑,葡萄架,還有石桌,一片小小的天地。
臨近期末考試,學生中午都忙着看書或者休息,園子裏空無一人。
賈雨萌走在陸源的前頭,走在凹凸不平的鵝卵石路上,心情和這條路一樣上下崎岖,終于走到石桌前,回過頭看着陸源,說道:“陸源,你變了。”
陸源停下腳步,看着賈雨萌,沒有否認,而是點點頭說道:“嗯,我是變了。”
不知道爲什麽,聽陸源這麽說,賈雨萌覺得眼睛一酸,眼淚就要湧出來。
她咬牙忍了忍,說道:“是不是遇到什麽美國的漂亮女孩了?”
“啊?”陸源一愣,忙搖手道:“沒有沒有,你想什麽呢,我隻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什麽事啊,你告訴我吧,你現在這樣我好不習慣。”賈雨萌說道,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小時候,陸源有什麽事都會和賈雨萌分享,自從上了高中開始打籃球,賈雨萌就發現,陸源的心裏似乎有了很多秘密。
過去他那樣單純,潔淨,從他的眼神就能看出來,藏不住秘密。而現在,他的眼睛,深的像海。
過去隻有打球的時候,他偶爾會這樣,現在,每天都是這樣了。
賈雨萌聽人說,如果一個人開始有秘密,那說明他開始長大,成熟了。
陸源在石桌前坐下,對賈雨萌說道:“小萌,從小到大,你有沒有聽我提過我爸爸的事?”
賈雨萌搖了搖頭,陸源小時候隻提媽媽,從來不說爸爸。
陸源接着說道:“這次去美國,我遇到了一個心理醫生,他幫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其中包括我爸爸的事。”
賈雨萌聽了卻并不驚訝,因爲縣大賽的時候,在陸源的家裏,她就知道了一切。
陸源盯着賈雨萌,突然又問道:“小萌,你是不是知道我爸爸的事?”
賈雨萌一時語塞,她不想對陸源撒謊,可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本來找陸源是想“興師問罪”,沒想到兩句話說完,變成賈雨萌自己不好了。
賈雨萌的樣子,陸源一眼就看穿了,不過他沒有責怪,而是說道:“你知道反而好,省得我多說什麽。”
賈雨萌聽爸爸賈忠海提到過,陸源曾經失憶過,在北京時的那些事,都記不清了。看樣子這回去了趟美國,不知怎麽的又想了起來,不僅想起來,性格還出現了些微變化。
過去他那麽怕狗,昨天看到狗,一點反應都沒有。
過去他總是呆呆的,喜歡大驚小怪,現在他坐在那兒,神情淡漠,那種模樣,從未有過的陌生。
賈雨萌突然上前,一把揪住了陸源的耳朵,用力一轉。
“哎!疼疼疼疼!輕點輕點!”
賈雨萌的力氣,全校女生她說第一沒人敢稱第二,這用力一擰,讓陸源喊得像殺豬一樣。
見狀,賈雨萌松了手,陸源揉着發紅的耳朵,說道:“你幹嘛!耳朵都掉了!”
賈雨萌說道:“我不想你像現在這樣。”
“我哪樣了我!”
“你……陸源,我問你,你恨不恨你爸爸?”
賈雨萌的問題讓陸源陷入了沉默,他坐在凳子上想了好久,才回道:“我不恨他,但我不會原諒他。”
陸源站起來,又說道:“而且,我現在和你一樣,有了自己堅定的夢想,我一定要去實現它。”
“你有什麽夢想啊。”
“在NBA看飲水機,一年拿一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