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城同樣進入了高考的氛圍中,考試當天,全城靜默,大街小巷,車子開過都靜悄悄。學校附近的工地停工,趕着日子新開業的店鋪,也都沒有燃放鞭炮。
在9号中午,高考五科考試,最後一科結束的鈴聲響起,這一年的高考結束了。
兩天半的時間,幾個小時,幾張卷子,代表着一段歲月的結束,另一段未知生活的開始。
無論考試結果如何,學生們的臉上都洋溢着放松,逾越的表情,在他們還很短暫的人生經曆中,一段最艱苦的時光畫上了句号,短暫而又美好的暑假開始了。
在溧中籃球隊,今年有三個高三學生要參加高考,巫澎,張帆和鄒舟。
巫澎應該是三個人裏面最輕松的了,一個月前他參加了華清大學的自主招生考試,成功通過,隻要高考過學校最低招生線,就能順利入學,并能挑自己喜歡的專業。
相比而言,張帆就緊張的要死,家裏給了他不小的壓力,要上一所好大學,直到考試前一天,張帆晚上還在看書。
鄒舟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态度,家裏早就給他安排好了關系,隻要分數不太低,直接進一所一本名牌學校。
三個人各有各的心事,不過在高考結束後,三個人就都抛開了這方面的擔心,把所有的心思放到了籃球上——在高考結束後,再有一個月,全國大賽就要正式開始了!
到那個時候,高考成績已出,不管分數如何,全國大賽是每一個高中籃球運動員夢想中的最高舞台,能在全國大賽上比賽,一個高中球員的學生籃球生涯,可以說沒有遺憾了。
所以,上午剛考完試,三個人正好都在明光中學考場考試,便一起搭車前往溧城老體育場,今天球隊有一場比賽要打。
自從溧中拿到全國大賽資格後,來找溧中打邀請賽、挑戰賽的球隊就越來越多了。
有大城市的強隊,也有小縣城的小球隊,正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球隊一旦有了名氣,就好像劍客在江湖上有了聲譽,時不時就有人來踢館。
今天原本是高考最後一天,按理說高三的學生在考試,其他人休息,是不應該安排比賽的,奈何隔壁金壇市的兄弟學校要過來打邀請賽,他們學校的籃球隊就一個高三學生,不參加也不影響球隊實力。
朱校長拗不過對方學校領導的盛情,又因爲溧中拿來做考場,所以把比賽的地點安排在了老體育場的籃球館裏。
比賽是上午十點開始的,張帆三個人考完試感到體育館,比賽已經進行到了下半場,快要結束了。球隊少了三個人,外加陸源四個人,還剩八個,足夠湊一套輪換陣容。
等張帆三個進到體育館的時候,看了看記分牌,91:65,溧中已經領先對手25分了……白葉正坐在場下休息,喝着水,肩膀上搭着毛巾,估計又是輕輕松松拿了20分,然後打卡下班了。
三個月的時間,白葉對比賽的控制能力越來越強,已經成爲了全隊不折不扣的超級發動機,得分,助攻,籃闆,搶斷,防守無所不能,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都是球隊的指揮官,當之無愧的旗手。
三個人偷偷摸摸跑到闆凳席,因爲比賽早已沒有了懸念,高靜很放松地問了問三個人的考試情況,也不準備讓他們上場了。
白葉坐在凳子上,今天他是半場打卡,拿到21分,直接把對手打殘,下半場上了一會會兒,就下場休息了。
不過,他時不時擡頭看看計時器,似乎特别着急,想着比賽爲什麽還不結束。
巫澎見狀,問道:“怎麽,今天你好像很急啊,盼着比賽快點結束。”
白葉沒有否認,回道:“這樣的比賽沒什麽意思,早點結束拉倒。”
同樣已經坐在場下休息的王友榮插嘴道:“他着急,因爲今天陸源要回來了。”
……………………
9号早上,陸源乘坐的飛機跨越了太平洋,從洛杉矶抵達了上海。
一别祖國已經三個多月,陸源重新踏上了中國的土地,他想像那些愛國者們一樣,親吻一下祖國的熱土,結果上海下起了雷陣雨,陸源隻好放棄了這個計劃。
但不管如何,重新回到中國的心情是激動,又是帶着一點點失落的。
在美國的三個月時間,不長不斷,隻是他人生中一個小小的片段,但在那裏,他的球技不僅有了飛速的提升,還認識了很多很好的人,詹森,特瑞沙,哈特,沃爾特教授和她女兒,趙銘,還有奧利弗一家,他們都給了陸源無私的幫助。
還有籃球隊的那些隊友們,在打完那場和橡樹山高中的驚天一戰後,接下來的兩個月裏,他們又變回了那隻弱旅,隻是偶爾能赢幾場球。
可他們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在臨别的前一天,每個隊友都送了他一樣禮物,有襪子,有籃球,有遊戲賬号,還有黃色雜志。
還有學校的同學,非洲小哥拉波,送了他一串非洲的木頭項鏈,說有巫師的加持,能帶來好運;顧子美給了他一件非常非常潮的T恤,她說自從那次街頭比賽以後,她在他們小團體裏的地位提高了。
在臨行的前夜,陸源抱着詹森哭得稀裏嘩啦的,詹森這個鐵漢也是紅了眼眶,這位小友來的三個月,給他帶來了很多歡樂,還有溫馨、日常的家庭生活。在陸源離開以後,詹森決定結束自己的單身生涯,準備找個人結婚。
特瑞沙原來隻答應給陸源上一個月的課,結果後面又給陸源加了一個月的免費課程,因爲她覺得,陸源還有很多地方可以雕琢,這樣一塊璞玉不去訓練,實在太可惜了。
還有沃爾特女士,她常來洛杉矶開會,有空就會來看看陸源,和陸源聊聊天,偶爾談一些深奧的話題,把陸源弄得雲裏霧裏。得知陸源要走,她送給了陸源一樣珍貴的禮物,一雙摩天大樓1986典藏版,是一雙市面上極少見的珍貴鞋版。
陸源當然不肯收,但沃爾特堅持要陸源收下,并說這是對他表達的歉意。
就這樣,陸源帶着遺憾和一堆禮物,重返中國大陸,他胡漢三又回來了。
回到上海後,陸源立刻轉地鐵,然後坐上了返回溧城的高鐵。
高鐵的速度和陸源歸家的心情一向急切,從上海到溧城,一個小時便安全抵達,當陸源背着大包小包出現在溧城高鐵站的時候,他真的想大喊一聲“我回來了!”
不過在大廳裏瞧了一圈,發現根本沒有人來接他,陸源就什麽都喊不出口了。
媽媽今天出差去了安徽,沒辦法來接他,賈雨萌今天說要去常州參加全市舞蹈大賽,林思凡講她去了南京,她大伯生病了,可是籃球隊的人呢?怎麽沒有一個來迎接一下自己?
再掏出手機一看,王友榮發來信息,說今天有比賽,不能去火車站接他了。
陸源真是挑了一個好時間回來,落得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孤零零的走,孤零零的回,外面還下着雨,真是無比的凄涼。
凄涼就凄涼吧,陸源想着先回家吧,老媽說她今天晚上就回來,好久沒見到媽媽了,她肯定很想念自己。
但陸源随即面對一個問題,因爲下雨,到站的人又特别多,在火車站門口已經排了長長的隊伍等出租車。
陸源看着這隊伍,估計要等上個十幾二十分鍾,心想那就等吧,然後就看到,在出租車停車位旁邊的路上,還停了一溜紅色的小三輪摩的,應該是下雨天跑到這裏來蹭生意的。
在這一溜紅色三輪中,陸源突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仔細一看,竟是樓下修車鋪的楊師傅。
楊師傅的确有一輛紅色三輪摩的,平時代步,偶爾拉拉生意,最近估計是老下雨,修車攤不好擺,就出來載人掙點外快了。
陸源急忙背着大包小包,冒着雨跑到了三輪聚集處,朝着楊師傅說道:“喂老闆,清水居去不去。”
楊師傅家就在清水居,他在這裏等了好一會兒,就想等個靠清水居近的,做完好回家,沒想到真來一個,立刻跳下車,說道:“去去去!清水居正好!”說着,就來給陸源提溜東西。
可走近了一看,楊師傅才發現,這個人很面熟啊,非常非常的面熟,就是身高……
“嘿嘿,楊師傅,我是陸源啊……”陸源朝楊師傅呵呵一笑,“哎哎哎,楊師傅你别走啊!我還沒上車呢,你還做不做生意了!你反正要回去的,你就順路帶我一程吧!”
陸源嘴上喊着,已經把東西全都放到了楊師傅的三輪上,楊師傅知道,今天生意應該做不成了,算了,回家吧,回家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