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門口,掏出他爸爸的手機,對着天空拍了一張,那燦爛絢麗的白光,仿佛新世界照耀過來的希望;可随即她,天上的太陽就被黑雲吞噬,一隻手緊緊地扼住了她的喉嚨,把她掐得越來越緊,越來越緊,幾乎要死掉。
然後周君露就從夢中驚醒過來,她感覺自己的脖子還是隐隐作痛,而天已經亮了,光透過窗簾照進來,床前的地闆上,陸源已經不見了。
周君露連忙起來,出了房間找了一圈,發現陸源應該已經離開了,而劉銮他們四個人也沒有回來,看樣子他們在警察局過了一夜。
和周君露一同起來的還有那個瑞秋-李,周君露知道,她本來的名字叫李秋華,她嫌自己的中文名太土,就給自己取名瑞秋-李,殊不知,瑞秋這個英文名,在英語裏,大概也就是“娟”、“花”、“蕊”這一級别的。
周君露平日裏和她關系還不錯,她那身打扮,倒有一多半是聽取了這個瑞秋-李的建議——雖然周君露一點兒都不喜歡。
李看到周君露,忙上前問道:“他們還沒有回來嗎?昨天晚上真是吓死我了,你應該陪我一起睡的,可我看到那個…那個陸,他好可怕的樣子,我就沒敢去房間找你。他人呢?還在嗎?”
李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還在詢問陸源的去處,看樣子她并不知道陸源去哪兒了,周君露沒有興趣再和她說話,走到廚房冰箱準備弄點吃的。
這時,李突然發現周君露脖子上的痕迹,驚叫道:“周,你的脖子!你…你的脖子怎麽了?”
周君露趕忙用手将脖子捂住,冷冷地斜視了李一眼,說道:“沒什麽,不要大驚小怪。”
瑞秋-李從未見過周君露這樣冷酷的眼神,一下子吓了一跳,心想這裏的人到底都怎麽了?一夜之間發生了什麽?一個個都瘋了嗎?
周君露見到李有些驚恐的模樣,收起了她的眼神,一下又變得柔和親切起來,從冰箱裏拿出一些面包和香腸,用烤箱和煎鍋熱了,做了一頓簡單的早餐。
瑞秋-李也覺得餓了,吃着周君露做的早餐,剛剛她那冷酷的眼神已經忘得一幹二淨,同時還喋喋不休地聊着昨天晚上的事。
“你知道嗎,昨天晚上我快被吓死了,王凱那個樣子,真的是要殺人啊!不過也難怪,他和吳在一起挺久的了,好像初中就在一起了,還一同到美國來上學,哪知道啊,哼,竟然和劉銮那個家夥搞在一起。他們也太膽大了,王凱和吳睡在一個房間呢,吳竟然偷偷溜出來跑到劉銮房間裏去。真的是……”
李說着昨晚的事,言語中不乏對那個吳的鄙視,周君露聽了冷哼了一聲,說道:“你要不是和唐蜜住在一起,恐怕也鑽到劉銮的房間裏去了吧。”
李差點噎住,忙解釋道:“什麽啊,你胡說什麽啊,我和劉銮沒什麽的,他那種人……”
周君露沒有多說什麽,不過在這個所謂的社團裏,沒有東西可以逃過她的眼睛,除了吳,劉銮和唐蜜、瑞秋-李都有一腿,這也是爲什麽頭天晚上,當周君露提出要和陸源睡的時候,劉銮沒有驚訝沒有反對的原因——這樣他就可以一個人睡,深更半夜,四個女孩,無論哪個來他房間都很方便,他都會來者不拒。
結果,唐蜜和瑞秋-李住在一起互相防備着,倒是吳卻大膽地背着王凱跑去劉銮的房間裏,頭天晚上沒有被發現,結果第二天就出事了。
“喂,王凱怎麽會突然知道吳在劉銮的房間裏呢?昨天男孩子都喝得醉醺醺的,以爲他們一早就睡了呢。不過這個吳也是太性急了,就不能等得更晚一點?”
“看起來你很有經驗啊?”周君露譏嘲地說道。
李連忙搖手否認道:“我…我有什麽經驗啊,哎,周,你說說是怎麽回事?我聽說…哦,我是聽唐蜜說的,說好像王凱收到了一條短信,說吳和劉之間……”
“誰發的短信?你?”
“不是,當然不是我……我其實不知道吳和劉銮之間的事情的……應該也不是唐蜜吧,那……”
李突然停住不說話,因爲她發覺再排除掉米俊傑、陸源後,就隻剩下一個人,有最大的嫌疑,而這個人正坐在她的旁邊,默默地吃着早餐。
廚房裏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中,李不知爲什麽,眼睛瞥到了那把刀,昨晚王凱把它拿在手上,然後被陸源一把奪了下來放回了刀架。而剛剛,周君露拿這把刀切了香腸,現在這把刀正放在不遠的地方。
周君露擡頭瞥了眼李,李感覺自己全身都緊張了起來,大腿肌肉一緊屁股一縮——周君露的眼神,冰冷空洞的讓人窒息。
“也許,是昨天其他社團的人幹的,你忘了,昨天我們一起喝酒的,互相交換了号碼。”周君露對李說道。
李聽了,立馬松了口氣,直說有可能有可能,肯定是那些家夥惡作劇,哪知道真的惹出事來。
這時,周君露吃完了早餐,把盤子拿起洗洗收拾了一下,把那把刀放回了刀架上,然後就上了樓。
瑞秋-李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突然一股強烈的尿意湧來,她急忙放下刀叉,跑向了洗手間。
……………………
陸源付給了一個巴基斯坦司機60美元外加10美元的小費,直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虧這個戴着頭巾的出租車說自己是巴基斯坦人,聽說陸源是中國人無比的熱情,要少收他的車費,結果還是花了70美元,把陸源愁得唉聲歎氣,心想這貨肯定是印度阿三,才不是巴基斯坦老鐵。
因爲劉銮他們一夜未歸,所以早上起來之後,陸源隻能自己打車到奧克蘭來了。其實在周末的上午車不多的時候,從280号公路戴利城到舊金山是很快的,可從舊金山到奧克蘭,要經過那該死的全場三公裏多的舊金山-奧克蘭海灣大橋,這讓陸源的車費漲了将近一倍,他現在也是後悔,早知道應該再舊金山就下來,然後坐公交車到奧克蘭來。
隻不過他的腿受了傷,怕自己要是找不到公交車站點,可就麻煩了。
結果在奧克蘭球館門口左等右等也沒等到奧利弗一家,過了約莫半個小時,薇拉打電話過來,說他們已經在舊金山的聯合廣場等他了,爲什麽他人還沒有到。
陸源想死的心都有了,昨天晚上萊奧-奧利弗明明說好了,第二天在奧克蘭球館門口等他的,怎麽現在他又跑到舊金山去了!
左思右想沒辦法,反正這回陸源絕對不會再打出租車了,在詢問了多個路人後,陸源終于找到了奧克蘭球館附近的公交站台,然後等到了一輛前往舊金山的公交車。
就這樣,陸源拖着腿一瘸一拐上了車,竟然被司機當成了殘疾人,司機不僅離開座位主動扶着陸源到了座位上,而且這輛公交車竟然不收錢!
陸源聽司機說不收錢的時候,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心想資本主義國家還是有值得學習的地方的,出租車費雖然太貴,可公交車好啊。
就這樣,陸源再一次穿過舊金山-奧克蘭海灣大橋,抵達了目的地舊金山聯合廣場,然後司機又很貼心地把陸源給攙扶了下去,把陸源感動得真以爲自己是殘疾人了,這一瘸一拐走的還挺逼真。
在聯合廣場,他終于見到了等他的奧利弗一家人,薇拉走上來,陸源剛要解釋,薇拉就說道:“我都知道,肯定是我爸爸讓你去奧克蘭等他。怪我,沒有及時和你聯系,告訴你在聯合廣場等。”
陸源點了點頭,忙又說道:“其實我應該問一問的,而不是匆匆忙忙就跑過去。”陸源沒想到薇拉這麽善解人意,心頭那一點不爽一下就煙消雲散了,就是還在心疼那點出租車錢。
相反,羅拉嘴巴可是不客氣,直說道:“昨天就告訴你了,醫生在舊金山,你還往奧克蘭跑。中了爸爸的圈套,我早就告訴過你,爸爸會破壞你們倆的!”
薇拉瞪了一眼妹妹,又瞪了一眼爸爸,萊奧在一旁有些窘,他昨天的确耍了陸源,隻是沒想到陸源這家夥這麽耿直,竟然真的跑去奧克蘭了,他沒有再說什麽,招呼陸源上車,準備帶他去診所。看陸源走路一瘸一拐的樣子,看起來傷情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
萊奧開着車一路往西,快要到太平洋海岸,陸源就看到在海邊有一棟不大不小的醫院——沃爾特醫療中心。
萊奧把車停在了門口,然後帶着陸源下了車,進了這所依山傍海的建築,進了裏面陸源才發現,這可不是什麽小診所,在大廳裏能看到各種科室一應俱全,導診台還有專門的護士。
“這裏貴不貴?”陸源還是很關心費用的問題,要是貴,他打死都不會在這裏看病。
“放心吧,我爸爸以前在這裏工作過,和沃爾特教授是好朋友。如果隻是簡單的處理一下,也許不會收你的費用,反正整個診所都是她的,她說了算。”薇拉安慰陸源道。
“都是她的?哇,那不是發财了。”
陸源還是一瘸一拐,跟着萊奧上了三樓,三樓很大很空,竟然隻有兩個辦公室,有一個導診台,護士見到萊奧問道:“有預約嗎?”
“是的,我昨天和沃爾特教授聯系過了,她說今天上午在辦公室等我……我是萊奧-奧利佛。”
護士看了看奧利弗,核對了一下信息,便帶着四個人走到一個辦公室門前,敲了敲門,裏面傳出“請進”的聲音,護士才開門把幾個人引了進去。
然後陸源就看到,在一個放置了各種醫療器械的辦公室裏,一張小小的簡式辦公桌後面,坐着一個滿頭銀發,氣質優雅的老太太,她穿着素潔的白大褂,一雙眼睛卻毫不渾濁,炯炯有神。
而且,這位老太太,竟然有一張東亞人的面孔,她看到陸源之後,微笑着用中文說道:“你好。”
陸源抓了抓頭,忙回禮道:“你好,你好。”
不知道爲什麽,看到這個老太太,陸源覺得很是緊張,在她溫和平靜的外表下,仿佛有什麽攝人的力量,讓人難以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