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都已經同意了,我聽校長說的。”
“那我也不去,我要留在溧中。”
“這機會是白葉讓給你的。”
“那他爲什麽不一起去?他去我也去。”
“隻有一個機會,他留給你了。”
“憑什麽,他不去我也不去。”
“這是你鍛煉自己的好機會,如果你跳得更高一點,我們就不會輸了!”
“我…我在中國也能跳的更高。”
“陸源,我知道這很突然,不過,這真的是改變你未來的一次機會。抓住它,改變的不僅僅會是你,還有溧中籃球隊。我記得你和我說過,我們要拿冠軍的。”
……………………
太平洋時間下午三點半,從上海抵達洛杉矶的航班即将降落在洛杉矶國際機場。
“……we will soon be loading at Los Angeles International Airport,would you please set your seat in the……”
從機艙的廣播裏,傳出裏飛機将要抵達的播報提醒,将陸源從睡夢中喚醒,眼睛一睜開,就看見一個笑意盈盈的空姐站在他身邊,說道:“你好,您的目的地已經到了,準備下飛機吧。”
陸源腦子轉了好一會兒,才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有點反應過來,問道:“我到哪兒了?”
空姐笑了笑,回道:“洛杉矶,到洛杉矶了,待會兒跟着我下飛機。”
這個空姐約莫20出頭,長得很漂亮,頭發整齊的梳到腦後,用發卡定好,畫着适宜的淡妝,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給人感覺很舒服。
陸源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到美國了,他低頭看了看身上,還穿着一件橙色的小馬甲,胸口挂着一張塑料卡片,上面有他的照片、名字,家庭聯系方式,中英雙語。
沒錯,陸源是被直接從上海寄到洛杉矶的,大型的航空公司都有兒童寄送服務,未滿16周歲都可以申請寄送,沒有家人陪同也能進行長途飛行,一路上會有機組工作人員進行照看,抵達目的地後負責将人交到接機人手中,便完成了寄送。
當然,這個空姐還是第一次寄送個子這麽高的“兒童”,其實陸源今年才15歲。
陸源晃了晃腦袋,終于從夢裏徹底清醒了過來,自己已經一下子到了美國了,真的好像做夢一樣。
兩個星期前,他還在打華東區大賽,想着進全國大賽,想着下學期他要開發更好的技術,然後要好好學習,争取拿獎學金。
兩個星期後,他竟然到了美國,而且是孤身一人,穿着個小馬甲,迷迷糊糊地就跑到太平洋對岸來了。
“啊…到…到了啊,我,我能下去了嗎?”陸源想從座位上站起來,才發現自己腰上還扣着安全帶,根本站不起來。
“飛機還沒有降落,你在位置上坐好,等平穩降落後,到前艙來找我。”空姐提醒道,然後離開了陸源身旁,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系好安全帶,飛機就要降落了。
這是陸源第一次坐飛機,起飛的時候還很緊張,等到降落,已經不怕了,反而不斷探頭從小小的玻璃窗朝外觀察機場的景色,這裏就是洛杉矶了?
陸源看到了機場邊“LAX”三個大字母,然後飛機越來越低,不斷盤旋,然後“澎”地一下落地、減速,安全着陸了。
現在是旅遊的淡季,這班從上海抵達洛杉矶的航班上,大多是商務人士,或者來美國讀書的學生,陸源就顯得特别顯眼,尤其還穿着一身小馬甲。
陸源拿過自己的書包,背着包走到空姐艙裏,等其他人都走光了,便跟着機組人員一同下了飛機。
“你認不認識今天要來接你的人?”
“不認識……叫什麽詹森。”
“你看看是不是這個人?”
路上,空姐給陸源看了一張照片,就是要在洛杉矶接待陸源的人,名叫莫裏斯-詹森,是白朵過去在美國的朋友,曾經是球員保镖,如今在洛杉矶開了一家健身房。
陸源一看這照片,點點頭,說道:“就是他,詹森,沒脖子。”
空姐聽了倒是笑了,這小子還沒見到人,先給人取綽号了,不過看看照片上的人,的确沒脖子。
等陸源在機場VIP候客廳見到詹森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沒給這個家夥起錯綽号,的确沒脖子,因爲莫裏斯-詹森實在是太壯了。
莫裏斯-詹森是個黑人大漢,身高足有6尺5,胳膊比陸源的大腿都粗,同時他又挺着個啤酒肚,脖子上一圈厚厚的肉,和寬闊的肩膀連在一起,整個一酒桶古拉加斯——炫黑版的。
“Hey!You are LU!Wee!”
酒桶一看到陸源就熱情地迎了上來,陸源聽懂了,他是在歡迎自己,便放下行李,想上去和這個大家夥握個手,結果被詹森一把抱了起來。
陸源瞬間感覺自己能被這家夥的大胳膊給擠碎了,然後還能聞到他身上濃濃的古龍水味。
空姐見把人送到了,便給陸源和詹森來了一張合照,将照片直接傳給了遠在大洋彼岸的陸源媽媽,她的任務就完成了。
空乘人員離開後,就剩下陸源和詹森兩個人了,陸源看着這個黑大個,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先去海關,解決你的簽證問題,證明書帶了吧?我可不想被當成拐賣人口的,把護照什麽的都準備好小家夥。”
詹森叽裏呱啦對陸源說了一通,陸源大概聽明白了,他聽懂了“Passport”,估計是護照的問題。
因爲這次出國很匆忙,回到溧城後許倩很快帶着陸源辦好了護照,辦理了簽證,其他一切工作都由白朵完成——這些本來都是給白葉準備的,當然,錢統統陸子豪出。
由于陸源尚未成年,單人出國的需要開具書面證明,拿着這份證明,陸源和詹森一起,通過了海關的檢查,順利踏上了美國的土地,來到洛杉矶。
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鍾,因爲是冬天,太陽已經開始下山,從洛杉矶國際機場出來,能看到天邊的紅色晚霞,以及天使城的天際線。
陸源依舊感覺如墜夢中,自己好好的怎麽就到洛杉矶了呢?
回想一下,在擊敗徐彙模範後,他們在淘汰賽第一輪又打敗了另一隻黑馬沛縣一中,然後在半決賽遭遇了張玉所在的合肥八一高中。
這場比賽如今想來還是像噩夢一般,比賽進行的異常激烈,雙方糾纏到了最後時刻,陸源防守喬信,那個緻命的轉身抛投。
“嘿,餓不餓,帶你去吃點兒東西?”
詹森見陸源站在機場門口一臉呆呆的樣子,問他想不想吃東西,陸源隻聽懂了“hungry”,點點頭表示自己餓了。
于是,詹森開着車帶着陸源進了洛杉矶城。
洛杉矶國際機場位于洛杉矶市的西邊,靠近英格爾伍德區,開車往東北方向去,就能抵達洛杉矶的市中心。
詹森開的是一輛巨大的黑色福特猛禽皮卡,飛馳在110号公路上,天色漸晚,車裏播放着林肯公園的《Battle Symphony》,聲音開得很大,詹森還将車窗打開,冷風伴着音樂吹在陸源的臉上,他心頭有一些害怕,又有一些興奮。
剛剛他和媽媽聯系過了,還給媽媽拍了張照片,又給白葉、王友榮等一幹朋友發去了安全抵達的信息,雖然依托如今的網絡,遠隔萬裏依舊能實時聯系,可那些熟悉的人終究不在身邊了。
他還記得離開前一天的晚上,媽媽和自己說,“要照顧好自己,無論在哪裏,都會有人想念你的。”
陸源并不是嬌生慣養的人,從小他就獨立自主,打工掙零花錢,他比絕大多數同齡人都更會照顧自己,也遠比外表看起來更有擔當,更能負責任。
對于來美國,他其實有很多顧慮,但最終高靜的那句話讓他下定決定要到美國來。
“我記得你和我說過,我們要拿冠軍。”
是的,陸源說過,要去北京,要拿冠軍,可是從華東區淘汰賽能看出來,上面還有更強的球隊等待着他們。
如果想要拿到全國冠軍,需要付出的努力和汗水是無法估量的,而去往美國,無疑是彌補陸源過往缺失的一個好機會。
經曆了失敗,或許也是一件好事,起碼現在的陸源,有了更強的動力,在籃球道路上走的更遠,讓自己變得更好。
“……I been searching for the courage
To face my enemies
When they turn down the lights
I hear my battle symphony
All the world in front of me
If my armor breaks
I'll fuse it back together
Battle symphon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