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友榮長得更多,已經變成了一個小肉山,還都是肌肉,就陸源這體格,他能再背一個不喘氣。
王友榮跟着周君露,穿過興沛鎮的大街,走到了興沛中學西外牆。興沛中學的北外牆挨着一條河,在牆與河之間,有一條窄窄的土路。
沿着這條土路,就能走到中學最北邊的那棟居民樓,居民樓和中學隻有一牆之隔,過去這裏是學校教職工的宿舍樓,現在不少老師已經把房子賣給了校外的居民。
陸源幾次想從王友榮的背上下來,王友榮卻不肯,說對任何傷病都要小心,要是不能參加華東區大賽就糟糕了。
王友榮的胳膊如同鐵鉗一般,陸源好像被綁在王友榮的背上,像個大閘蟹一樣,也沒什麽辦法。
兩人跟着周君露到了居民樓前,這棟樓已經有三十多年的曆史,已然有些破敗,樓有三層,建築風格還是老式的聯排樓房,非框架結構,牆壁厚實,在外牆可以看到突出的承重柱。
周君露家住在最東邊的門洞,一樓,陸源讓王友榮把自己放下來,兩人跟着進了樓,樓道裏泛着輕微的黴味。
一樓有兩扇門,右邊的那扇是新式的防盜門,和這棟樓的感覺格格不入,應該是後來新換的。
左邊的則是老式的木門,上面的紅色油漆已經斑駁掉落,看樣子是原裝的老門,始終沒有更換。
周君露掏出鑰匙,打開了左邊的門,陸源跟在後面進去,王友榮要低着頭才能從避開門框。
進門後,屋子裏的裝飾很簡單,紅色的漆磚地闆,三合闆牆貼和白色條紋牆紙,大廳裏有一張木桌,兩張木凳,頂上有一盞長管日光燈。
家裏面很幹淨,地面的漆磚雖然掉色,有些地方破裂露出了下面的水泥,不過一點灰塵都沒有。
桌子、椅子都抹得一塵不染,因爲住在一樓,家中的光線不是很好,周君露打開燈,屋裏一下亮了很多。
這時陸源看到,天花闆上有些灰塵,角落裏還有點蜘蛛網,不知是忘了清掃還是因爲夠不着。
“你們倆坐吧,我到房裏給你拿藥水,要不要喝水?”
陸源搖手說道:“不用,謝謝。”
周君露沒有再問什麽,進了房間,王友榮和陸源就呆站在大廳裏,陸源說道:“大乃,你坐啊。”
王友榮忙說道:“我我不坐,我怕把人家凳子坐塌了。還是你坐吧,待會兒要處理傷口的。”
于是陸源坐在凳子上,這時周君露拿了一個小藥箱出來,走到陸源跟前,讓陸源把褲腿卷起來,打開藥箱,拿出碘酒,棉簽給陸源的傷口消毒。再拿出一點紅藥水,塗在傷口上,拿幹淨的紗布和橡膠帶包上,防止碰擦。
酒精擦到傷口上很疼,陸源直皺眉頭,不過周君露的動作幹脆利落,很是熟練,一會兒就處理好了。
好了以後,陸源說道:“謝謝你啊,你怎麽這麽熟練啊?”
周君露把東西收拾好,笑了笑道:“因爲以前,我總是自己處理這類小問題,所以就很熟練。”
這時陸源注意到,在周君露的藥箱裏,還有幾個沒拆封的一次性針管,便問道:“你還會打針啊?”
周君露卻“啪”地一下把藥箱關上,瞪了陸源一眼,回房把東西放了起來。
“好了,處理好了,待會兒你們出去右拐,那裏有一扇小門可以直接通到中學,你們就能去打球了。”
從房間出來的周君露和兩人說道,卻發現陸源和王友榮正盯着牆壁上的一張照片在看,這張照片挂在牆上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照片上既不是人,也不是景,而是一片耀眼的白光。在白光的周圍,能隐約看到藍色的天空,和地下綠色的草地。
那好像是天空和太陽。
陸源看着這張照片,說道:“這拍的什麽狗屁玩意兒?”
王友榮點頭同意,說道:“嗯,應該是瞎拍的,什麽都沒有。”
“感覺曝光過度了。”
“第一次拍照片吧。”
周君露咳了一聲,說道:“這是我拍的。”
兩人一聽有些不好意思,陸源問道:“爲什麽照片上沒有人啊?”
周君露說道:“爲什麽非要有人,有太陽不就可以了。”
“這是太陽啊?嗯,不錯不錯,竟然是太陽。”陸源有些尴尬地說道,他看了半天愣是沒發現這是太陽。
王友榮當然也沒發現,三人組一旦少了白葉,智商就直線下降。
兩人向周君露道謝,準備離開,臨走時,陸源突然說道:“黃君露!”
“怎麽?”周君露回道,話一出口,才發現,陸源喊的是黃,不是周。
陸源深深看了一眼周君露,和王友榮一起離開了周君露家。
而周君露走到了屋後的院子裏,擡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睛。
她掏出手機,對着天空拍了一張。
……………………
南體大附屬和華清附中的熱身賽在下午兩點進行,這是一場中國高中籃球高水平的對抗,隻不過華清附中并沒有派出最強陣容。
他們的主力中鋒今天請假,說下午要和馬友友會面,晚上聽馬友友拉提琴。
林鑫這次到北京來,一個很重要的目的就是想見識一下NHBA高中籃壇第一人的風采,沒想到他竟然不在,真的是萬分可惜。
但是比賽開始以後,林鑫就發現,就算沒有第一人,華清附中依舊強得驚人,開場打了幾個回合,整個南體大附屬就能感覺到來自對手的巨大壓力。
他們的進攻太快,太迅猛,太有沖擊力了。
而這一切都源于他們的新發動機,身背10号球衣的控球後衛,林鑫看過華清附中的球員名單,他叫陸漸。
他身高195,明明是個内線的身高,可是推進速度奇快,運球的球感極好,驚人的好,球就好像黏在他的手上一般。
更驚人的是他的傳球,林鑫自己屬于傳球高手,精通各種傳球技術,可是從這個陸漸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所缺少的東西——傳球的天賦。
就好像國慶節在南體大體育館教陸源傳球那次,那個腆着肚子扣鼻屎的胖子,對于傳球有着天生的敏銳感覺。
可這個陸漸不僅有天賦,他肯定還經受過艱苦的訓練,從一點就能看出來,那就是跑步。
華清附中幾乎在抓住一切機會發動快攻,他們的球員好像非洲大草原的羚羊,所有人都一刻不停地在奔跑着。
一開始南體大附屬還能壓住節奏,盡量按照自己的套路,一點點去打。
可是打着打着就發現,跟不上了。
林鑫作爲球隊的控球後衛,後場的掌控者,感覺最爲明顯,打了十分鍾,感覺好像打了半場比賽。
全隊都在跟着華清附中滿場飛奔,林鑫竭盡全力在進攻端控制進攻節奏,可是防守端他真的沒辦法,他防守再好卻也無法對位這個陸漸,因爲兩人身高差距太大了。
南體大這邊不得不讓張旭林對位陸漸,他是南體大外線防守的尖兵。可是張旭林去對付陸漸,另一個人就空了出來,華清附中的高一新人,小前鋒高岑。
這個帶着眼鏡上場的球員,一樣快的驚人,他身高190,和陸漸兩人像風一樣略過地闆,陸漸一個擊地長傳,高岑接球就殺到籃下扣籃。
一個兩個球這樣就算了,可是整個上半場,華清附中幾乎一半的進攻都是在這樣的節奏和速度中完成,南體大附屬的球員終于感覺有些吃不消了。
累,不僅僅是身體,還有精神,防守端始終處在高度的緊張中,不斷被對手的沖擊和速度撕破防線,任何球隊的防守都會崩潰。
林鑫咬着牙帶着球隊堅持,可是半場結束的時候,分差還是被遠遠的拉開,71:45,南體大得到了一個正常的分數,但他們讓華清附中半場拿下了71分。
這還是少了核心球員的華清附中,南體大附屬就感覺無招架之力,不在于技術,不在戰術,而是單純感覺跟不上,跟不上對手的步伐,跟不上他們的速度。
這種跟不上,或許比技戰術上的差距更讓人沮喪,因爲好像他們是小孩子,而對手都是大人了,邁開步子跑跑就把他們跑死了。
而中場休息時,林鑫看都,那個陸漸竟然換上自己的衣服,離開了體育館,就這麽走了?!
是覺得對手太弱了,打半場就夠了嗎?林鑫不禁握緊了拳頭,卻又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