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源從床上起來,穿好衣服下樓,一開門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農村的早晨冷得很,看樣子天氣預報說的沒錯,今天又有寒潮來襲了。
陸源拿着牙刷牙膏到井邊打水洗臉刷牙,冰冷的井水拍到臉上,起床後的那點困頓一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陸源又輕手輕腳地回房子裏,從一樓的儲物間裏拿出了王友榮買鞋送的那個籃球,然後捧着籃球到外面的場院上開始練習運球。
昨天和王友榮玩了一天,手就沒碰籃球,今天不行了,陸源的手開始癢了,他必須練球。
華東區大賽算算也就兩個禮拜以後,因爲過年大夥沒有太多時間在一起訓練,所以高靜提醒大夥必須自覺。
陸源很自覺,在場院上,迎着天邊微量的晨光,開始進行運球熱身訓練。
場院是水泥的,不過并不算平整,有一些小石子和破碎的地方。而且王友榮家裏養雞,地上有不少雞屎,陸源可不想一球拍到雞屎上。
所以練習行進間運球的時候,他必須看清地上的凹凸不平的地方,并躲開雞屎地雷。慢慢的,運球的線路他就熟悉了,竟不需要低頭看,就能平穩地運一個來回。
天越來越亮,雞舍裏的雄雞開始打鳴,然後太陽好像突然一下跳了出來,天就完全亮了。
陸源已經練出了一身汗,把運動服外套都給脫了,不過每天的堅持不僅讓他感覺不到疲勞,反而覺得通體舒暢,就是肚子咕咕叫,有些餓了。
這時,不僅雞舍裏的雞叫了,村裏面有些人家的狗也開始叫,陸源吓得趕忙捧着籃球溜了回去,到樓上沖個澡換套衣服。
陸源洗完澡,王友榮揉着眼睛起床了,見陸源身上頭發上濕漉漉的,驚道:“陸源?你去河裏抓魚啦?”
陸源忙說:“沒有沒有,我早上起來練了會兒球,出汗了,洗把澡。”
王友榮點點頭,這時錢愛華和王國荃都起了床,錢愛華到廚房間給陸源和王友榮煮了幾個雞蛋,下了兩碗面條,切了條榨菜,放點蔥花滴兩滴麻油,一頓香噴噴的早飯就做好了。
吃完早飯,陸源就和王友榮算計着到鎮上去打球,可是王友榮說放寒假學校裏不一定有人,而且現在放假期間,學校不對外開放場地了,因爲總會有人弄壞體育設備。
兩人合計了一會兒,都拿不了主意,陸源想要是葉子在就好了,他肯定會把兩人罵一頓然後決定怎麽辦。
這時,王友榮說道:“要不…我們去幼兒園吧?”
“幼兒園?”
“嗯,興沛鎮的幼兒園有個籃球筐,我以前經常看到有人翻牆進去打球,幼兒園的牆很矮。”
“幼兒園的筐結實嗎?”
“結實。”
于是,兩個人就這麽愉快地決定,翻牆去幼兒園打球。
其實要翻牆的話,以他們的身高,中學的圍牆一樣可以翻的……
……………………
白葉上午睡了個懶覺,昨天坐了幾個小時的高鐵到北京,一下來就被姐姐拎着去練,晚上又去爺爺家吃飯,整得他精疲力竭,一回家洗完澡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家裏的床還是不一樣的,2.5米乘2米的超級大床,他可以徹底的伸展開來,放松的去睡。
早晨起來以後,家裏的阿姨已經做好的早飯,牛奶,全麥面包,雞蛋,和一些牛油果。
姐姐比他起來的更早,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昨天在爺爺家吃飯,白葉并沒有見到爸爸媽媽,這很正常,他爸爸出差到美國去談生意了,媽媽是個外交官,現在在歐洲。
半年時間沒有回來,白葉沒想到自己對這個家還會有一絲眷戀,原本一直覺得冷冰冰,空蕩蕩的大房子,都變得溫暖可親起來。
那些不起眼的,被打掃的幹幹淨淨的角落,在白葉眼中都有了意義。
不過這樣的感覺隻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就被空虛和無聊替代。
家裏的傭人又換了一批,他都不熟。
這棟坐落在玉泉山的别墅,一家人團聚的日子并不多,爲了保持幹淨、整潔,要請不少的傭人。
不過爲了防止傭人對這裏太過熟悉而起雜念,所以這裏的人常常更換。
白葉拿出手機,想發個信息給陸源或者王友榮,不知道這倆貨在幹什麽,陸源這小子有沒有惹禍。
可是白葉不擅長網聊,讓他發起話頭真是難死他了,猶豫了半天他還是沒說話,想着晚上陸源應該會找他的。
白葉沒找人,卻有人找白葉了,一看,竟然是魚總。
魚總發來了張圖片,是兩張門票,今天晚上在北京音樂廳舉行馬友友大提琴演奏音樂會。
“回北京了吧?兩張票,找個朋友和你一起去看吧?”魚總在信息裏說道。
“你怎麽不請我姐去看。”白葉回道,有些奇怪,魚總有這樣的機會總會想着姐姐。
“當然找過啦,醜拒。”魚總有些無奈。
“那你找别人去看,兩張票呢,我也不知道找誰。”白葉在心裏想了一圈,不知道該找誰去看。
“我不看,你姐不去我才沒興趣,待會兒到我這兒來拿票。”魚總最後說道。他過幾天就要回四川,邀不到白朵,他實在沒有心情去看大提琴獨奏會,想着還不如去酒吧嗨兩把。
白葉想了想,還是接受了魚總的好意,隻是他實在想不到應該邀誰一起到聽音樂會,他對音樂會興趣不是太大。
如果陸源在就好了,這家夥十有八九會把票轉賣掉,然後租個場地去打球。
……………………
林思凡沒有想到安易竟然也在北京,她是通過朋友圈看到安易發在北京的照片,才知道她頭天晚上就到了北京。
林思凡和南體大附屬的隊員們一起淩晨才抵達北京,在他們入住的酒店,林思凡單獨開了個房間,臨近年末,酒店的房間特别多。
在這個時間點來北京玩有好有壞,好的是很多人返鄉過年,城裏的人不那麽多,沒有擁擠。壞的是,過段時間林思凡也要離開北京,火車票已經買不到了,隻能提前預定好了回去的機票。
到了旅館林思凡悶頭就睡,第二天早上醒來刷手機,就看到了安易發的朋友圈,是一張藍天的照片,下面寫着“早安北京”。
于是林思凡便找了安易,安易同樣沒想到林思凡竟然來了,開心得不得了,便約好下午出來玩。
兩人住的地方正好都在城西,離得不遠,安易說她上午和中午有點事,下午她們可以在西單文化廣場見面,到時候一起去天安門看一看。
上午,林鑫和教練、隊友們準備前往華清附屬高中,臨走前,林鑫是千叮咛萬囑咐,讓林思凡一個人千萬要小心,不要亂跑,不要去亂七八糟的地方。林思凡告訴林鑫,自己在北京有朋友一起,林鑫才稍稍放心一些,不過還是叮囑她,随時報告自己的方位。
送走了唠叨的哥哥,林思凡稍微收拾了一下,下午坐地鐵到西單和安易彙合。兩人見面後歡暢地像捧着胡蘿蔔的兔子,她們都沒有想到能在北京遇到對方。交談中,林思凡才知道,安易是準備到北京來過年的,而且她以後想在北京學習、安家落戶。
“不知道北京有什麽的好的,人多,空氣差,房價高,又吵又鬧。”安易向林思凡抱怨道。
林思凡也不知道北京有什麽好的,反正到了這兒她就感覺冷,幹,不過今天天氣倒是很好,強勁的北風把空氣中的懸浮顆粒吹散,天空一片瓦藍。
兩人就西單文化廣場出發往東,騎着自行車路過天安門,在天安門前拍照留念,又一起到王府井轉了轉。隻是臨近春節,有些店已經關門歇業了。
兩人累了,便找了個路邊公園的長椅坐下來歇會兒,安易說道:“晚上在北京音樂廳有馬友友的提琴演奏會,可惜我隻有一張票,不然我們倆就能一起去聽了。”
這張票,是中午安易和父母去拜訪北京音樂學院的老師時,那個老師送的。
林思凡聽了很是遺憾,學音樂的人都知道,馬友友是什麽樣的水平,他的現場演奏可謂現象級的。
不過林思凡還是說道:“沒關系,我陪你去,就在外邊等你。”
安易也想不出什麽别的辦法,隻好點點頭,想着早知道林思凡在,就問問那個老師有沒有多的票了。
不過馬友友演奏會的票可謂一票難求,想再找到可是不容易。
兩人歇夠了,就往北京音樂廳走,北京音樂廳就在天安門附近,走過去不過十多分鍾。
走到天安門西地鐵站的時候,林思凡突然看到從地鐵口出來的一個人,背影很熟悉,看着像是…白葉。
林思凡忙跑上前,越過這個人一看,正是白葉!
“白葉!是你啊!”林思凡大喊一聲,悶頭走路的白葉隻是微微轉頭看了一眼,想了想說道:“陸源的朋友?”
白葉這麽一說,林思凡倒是臉一紅,怎麽他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光記得陸源呢。
白葉也是冷不丁被林思凡這麽一喊,腦子沒轉過來,隻是看到她就想到陸源,才脫口而出。
原來白葉下午在家閑着沒事幹,跑到魚總那裏把票拿了,便直奔北京音樂廳,距離音樂會開始還有好一會兒呢。
這時,安易跟了上來,看到白葉竟出現在面前,她的呼吸都淩亂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打招呼。
“你們怎麽在這兒?”白葉想,真是奇了怪了,北京這麽大,竟然能遇到這兩人。
林思凡反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白葉回道:“我是北京人。”
林思凡這才知道,原來白葉一直住旅館的原因,是因爲他是北京人。可他是北京人,爲什麽到溧城讀書呢?林思凡怎麽都想不明白。
而安易聽了心裏卻隻想着一件事:其實,北京還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