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檔有兩份,一份是去年去年文藝晚會的節目串詞,一份則是一個經過修改的舞台劇劇本。
串詞倒是很簡單,這東西就這麽回事,開頭一堆排比套話,中間幾句套話加報節目,偶爾來一點互動,結束了感謝一圈領導、老師、同學,今宵難忘難忘今宵,結束,落幕。
舞台劇劇本就有點複雜了,陸源看了一遍,發現這還是沈老師自己改編的。
劇本改編自俄國文學家契科夫的經典獨幕劇《求婚》,沈老師将台詞和背景進行了修改,使得整劇更加簡潔,适合學生演出。
饒是如此,陸源還是覺得讓他去演舞台劇有點難,太羞恥了,不如試試主持人吧。
陸源想反正自己的是備胎,周三的時候去一趟,面試被刷下來,周記一樣不用寫,豈不美哉?
于是又看了會串詞,再拿出劇本欣賞欣賞,便關燈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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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星期三,學校召開運動會的日子,包括高三學生在内的所有人都要參加。
因爲學校體育生按規定不允許參加運動會,所以籃球隊、田徑隊的隊員,統統變成了賽場工作人員。
陸源一早到了學校才知道,自己被分配到田徑比賽中,做标槍和鉛球比賽的測量員。
“啊,做測量員?學校有沒有給我們買保險啊?”
陸源一聽要做測量員,忙問高靜學校有沒有買保險。
“買什麽保險,怕被标槍戳鉛球砸?”
陸源點點頭,他還記得初中的時候,運動會的田賽場上,當時進行的不是鉛球而是實心球。一個運動員一個不小心扔歪了,把實心球砸到了旁邊圍觀學生的頭上。
幸好實心球是硬橡膠做的,被砸的學生隻是頭破了出了點血,要是鉛球,那可真完蛋。
從此以後,學校就取消了投擲類的比賽,統統改跳遠、跳高、跑步了。
陸源想着自己站在操場上,左邊标槍,右邊鉛球,扔出來可都不長眼,到時候躲避不及弄個三等殘廢,抓瞎!
高靜見陸源這麽擔心,說道:“放心吧,比賽的時候我們老師會嚴格控制投擲次序,隻要你不亂跑,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故的。”
陸源還是有些不放心,嚷嚷着要求每個裁判發一個頭盔,最後高靜火了,吼道:“你再吵吵,我讓運動員往你頭上扔,扔中了就金牌!”
陸源這才閉嘴,未婚大齡女青年發起火來可是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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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會一共分爲兩大塊,一塊是田徑賽,在田徑場進行,就是跑步、跳遠、跳高、鉛球、标槍等比賽。
這塊主要留給每個班的運動健将,是他們表演的舞台。
另一塊是趣味運動會,像兩人三腿,夾球跑,同舟共濟,拔河等對體能要求不高的趣味項目,這一塊主要在籃球館進行。
鄒舟、張帆兩個高三的球員就被分到了籃球館,做趣味運動會的裁判。
相比田徑場測标槍和鉛球,這份裁判工作要輕松很多,因爲大家就是玩,兩個人就在旁邊做做記錄,拿拿道具,清閑的很。
見事情不多,張帆和鄒舟聊起了天,說道:“喂鄒舟,巫澎退出籃球隊的事兒,你還放在心上呢?”
鄒舟瞅了瞅張帆,說道:“沒什麽,老死不相往來呗,就當沒這個朋友。”
張帆說道:“還說沒什麽,什麽老死不相往來啊,以前你們關系多好啊。”
“以前是以前!以前…以前的事就算了,反正都過去了。”
“對嘛,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就算了吧。”
鄒舟越聽越覺得張帆這話不是味兒,問道:“張隊長,你今天幹嘛,人民調解員啊。是不是巫澎說他想回來?回來就回來呗,我還能攔着他。不過他要是回來,我就退出。”
張帆忙說道:“我說鄒舟你這何必呢?巫澎可沒和我說過要回來,他這人你不是不知道,擰巴着呢,你這樣搞,他就是想回來也回不來。”
鄒舟哼了一聲,低聲嘟囔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兩個人正聊着呢,鄒舟突然看到從體育館的門口進來一個人,徑直走向了更衣室。
鄒舟立馬站起身來,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張帆,說道:“把東西放你這兒,我去裏面上個廁所。”說着朝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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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澎今天沒有參加運動會,雖然按規定所有學生都要到場,不過開幕式結束後,除了運動員,學生就能自由活動了。
高三不少學生都選擇回去上自習,做作業。
巫澎回到教室想看會兒書做會兒作業,可他在書本前端坐了好一會兒,卻怎麽都靜不下心來。
這兩天籃球隊的事情一直困擾着他,校長的話,高靜的話,和陸源單挑,當然還有鄒舟,反複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昨天下午體育課,他破天荒地沒有留在教室裏上自習,而是到操場上溜了兩圈,不過最終還是沒去打籃球。
巫澎坐在座位上糾結了半天,想起來前天高靜說,自己的4号球衣還放在體育館的更衣室櫃子裏。
雖然退出了球隊,不過他還保留有更衣室的鑰匙,于是他決定到更衣室去把自己的球衣拿回來。
如果自己要回球隊,那球衣就穿上,如果不回,那這套球衣就收藏起來,留個紀念吧。
下樓到了體育館,體育館裏正在進行趣味運動會,巫澎對這些沒有興趣,徑直去了更衣室。
打開更衣室門的瞬間,陽光透過大大的窗戶灑進來,裏面被打掃地一塵不染。
每一個櫃子都關着,櫃面上幹幹淨淨,沒有任何多餘的挂件或者塗鴉。
這和巫澎印象裏的籃球隊更衣室完全不同,以前蔣孝武執教的時候,籃球隊更衣室簡直就是髒亂差的代表。
如果有髒亂差流動小紅旗的話,籃球隊更衣室絕對可以蟬聯好多屆,并獲終身成就獎。
而現在,這裏已經煥然一新,就好像煥然一新的籃球隊一樣。
這是高靜這學期對球員們提出的要求,更衣室必須保持幹淨整潔,現在更衣室裏裝了監控,誰把更衣室弄髒誰就打掃一禮拜的衛生。
巫澎走進更衣室,走到右邊最靠外的那個櫃子前,這是籃球隊4号球員的專用櫃,離門最近,空間最寬敞。
櫃門沒有鎖,巫澎把櫃門打開,裏面同樣幹幹淨淨,沒有多餘的雜物,隻有兩套球衣整整齊齊疊放在裏面,一白一青,全新的,4号。
巫澎看着這兩套球衣,心中感慨萬千,想伸手把它們拿出來,卻聽人喊道:“别碰它!”
巫澎轉頭一看,門口站着一個人,正是鄒舟。
“鄒舟?”
“别碰球衣,這不是你的東西。”
鄒舟黑着臉說道,然後走到更衣櫃前,嘭地一下把櫃門給關上了。
“你還在爲我退出的事生氣?”巫澎倒是很平靜,對鄒舟問道。
“和你沒關系,但這裏是籃球隊的更衣室,閑雜人等不能随意進出,更不能拿裏面的東西!”鄒舟的語氣很堅決,也很不客氣。
巫澎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他想了想,還是平靜地說道:“高教練和我說了,這兩件衣服還是我的,我想拿回去。”
巫澎不說高教練還好,一說高教練,鄒舟突然爆發了,吼道:“你還好意思提高教練,當時是誰在高教練面前說,明年一定要把冠軍拿回來!是誰說,下一次一定要把明光擊敗!是誰和高教練說,要在市大賽上取得突破的!是誰?”
去年溧中慘敗給明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巫澎作爲溧中的外線核心,被蔣孝武完全摸透看穿,然後被尹萊徹底打爆。
比賽結束以後,倔強的巫澎在更衣室裏痛哭,然後當面和高靜發誓,明年一定要重奪縣大賽的冠軍。結果到了今年,他直接退出了。
作爲巫澎曾經最好的朋友,從小學起就一起打球的鄒舟,對此完全無法接受。
在得知巫澎要退出籃球隊的那天,鄒舟找到巫澎,兩人大吵了一架。
從此以後,鄒舟就把巫澎的所有聯系方式統統删掉,兩人從此絕交。
現在,鄒舟舊事重提,巫澎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上前拉開櫃門,就要把櫃子裏的球衣拿走。
鄒舟當然不讓,一把将巫澎推開,嘭地一下又把櫃門給關上了。
巫澎一下火了,卯足了勁沖上前撞開了鄒舟,鄒舟身高190,比巫澎高半個頭,可巫澎這一撞,把鄒舟撞了個踉跄。
這下可好,本來兩個人心裏就有疙瘩,就有氣,你一推我一撞的,徹底撕破了臉面,就在更衣室裏打了起來。
兩人你一拳我一腳,一個嘴角打破,一個鼻子出血,打着打着糾纏到了一起。
巫澎個子矮力氣小,站着打吃虧,便彎腰一把抱住了鄒舟,用力一推,隻聽“砰”地一聲,把更衣室的櫃子給撞倒了!
這下動靜可大了,在外面的張帆還奇怪鄒舟怎麽上個廁所還不回來,然後聽到裏面發出巨大的響聲,知道出事了,趕忙朝更衣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