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勇已經想好了，反正鞋子還沒劃破，他就說自己想看看陸源的鞋怎麽樣，他也想買一雙，剩下就死不承認。
白葉冷哼一聲，走上前說道：“别裝了，看看這個。”說着，掏出手機，打開了一個視頻。
李勇一看，視頻上正是自己，掏出裁紙刀，打開更衣櫃，拿出陸源的鞋子，準備劃鞋底的畫面。
“這…”
這下李勇說不出話來了，他不知道白葉怎麽拍到這個畫面的，難道更衣室裏有攝像頭？
這時，陸源走到白葉的更衣櫃前，從櫃門上扣下一塊白色的塑料片，遞給了白葉。
白葉向李勇展示了一下這塊塑料片，方方的，中間有一個鏡頭，說道：“看到沒有，遠距藍牙攝像頭，你在更衣室裏做的事，我們在外面看的一清二楚，不然怎麽抓現行呢？”
原來白葉在離開更衣室之前，把一個藍牙攝像頭貼在了自己的更衣櫃上，正好能夠拍到陸源的櫃子。因爲攝像頭隐藏在毛巾後面，李勇又做賊心虛，根本沒注意到這麽個東西，結果被拍個清清楚楚。
有了視頻證據，李勇沒辦法再抵賴，像個洩了氣的皮球，一下子癱坐在了凳子上。這樣的事如果被報到學校教務處，記過是肯定的，而一旦記過，很可能被開除出籃球隊。
這時，陸源從自己的櫃子裏把那雙已經損壞的阿迪達斯拿出來，遞到李勇面前，問道：“誰讓你搞的。”
陸源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如同寒夜裏的北風，李勇擡頭看了看，不敢相信說話的陸源。
在李勇的印象裏，陸源和王友榮都是傻乎乎的老實孩子，陸源偶爾會發發火，可更多時候都是個神經大條的呆貨。
現在，李勇看着陸源沉靜的眼神和捏緊的拳頭，毫不懷疑下一秒，他會一拳打碎自己的鼻子。
“不是我要搞的，是孫悠悠，孫悠悠讓我搞的。”
李勇顯然不是意志堅定的革命家，在證據和威吓面前，很快就把幕後指示供了出來。
果然是孫悠悠，今天陸源和白葉在更衣室裏的那段對話，就是說給孫悠悠聽的，沒想到這家夥這麽快就上鈎，繼續肆無忌憚地讓李勇幹出這種龌龊的事情。
“爲什麽？”陸源繼續問道。
李勇看陸源這架勢，自己要是不好好回答，說不定就一鞋子抽過來了，趕忙說道：“孫悠悠他知道你今天要和陳煥生單挑，想看你輸，他知道你在水泥場上會穿那雙阿迪達斯，而且他很不爽你穿科比11代，他說你不配……”
陸源卻搖了搖頭，說道：“我是問你爲什麽要幫他。”
李勇一愣，爲什麽要幫孫悠悠，他支吾了一會兒，說道：“孫悠悠答應把他的高級遊戲賬号借我玩一個月，我一直想要那種賬号……”
原來李勇和孫悠悠在一起玩遊戲，孫悠悠有錢，李勇沒錢，孫悠悠是人民币玩家，李勇是普通玩家。李勇一直很眼紅孫悠悠的那個高級賬号，擁有所有的英雄和各種皮膚，于是孫悠悠答應把這個賬号借李勇玩一個月，代價就是幫他弄壞陸源的鞋子。
知道了答案的陸源點了點頭，把兩雙鞋子都收好，對李勇說道：“想要的東西要自己去争取，你的行爲我可以理解，但我不能原諒。”
說完，陸源突然一個巴掌甩上去，啪地一聲打在李勇的臉上，一下把李勇給打懵了。他完全沒有躲，因爲他沒想到陸源會動手。
不光是李勇，白葉和王友榮都吓了一跳，他們全沒想到，陸源真的會打李勇，這一巴掌打得可不輕，李勇的半邊臉打出了紅印子。
打完陸源什麽都沒說，轉身離開了更衣室。李勇感到臉上火辣辣的疼，不知是被打的還是羞的。
但疼過後他反而松了口氣，因爲他能感覺到，一巴掌過後，他和陸源算一筆勾銷。
然而白葉卻湊了上來，看着李勇說道：“高級遊戲賬号是吧，原來你好這口。”
看着白葉臉上若有若無的笑容，李勇心頭一緊，看來他和白葉之間還沒完……
……………………
王友榮看陸源出了更衣室，跟着一起跑了出來，發現陸源并沒有回教室，而是在外面的操場上徘徊。
王友榮走上前，撓了撓頭，卻不知道怎麽開口安慰他，想了半天說道：“把鞋放我那兒，我給你洗吧。”
陸源笑着點了點頭，說道：“好，老是帶回家也不行，我媽看到總有一天會發現那是籃球鞋的。”
王友榮好奇地問：“你媽媽爲什麽不讓你打籃球啊？”
陸源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媽媽一直都很讨厭籃球，都不準我看籃球比賽。我以前都不知道，原來籃球這麽有意思。”
王友榮贊同道：“嗯，我雖然打不好，可是進籃球隊我有朋友了，比初中一個人練鉛球強多了。”
對王友榮來說，進籃球隊最大的收獲不是補貼，不是獎金，不是同學的關注，而是朋友。
陸源也點了點頭，擡頭看了看天空，今晚月亮依舊很亮，天空中閃爍着星星，是一個安靜而美好的夜晚。
“王友榮，你說，爲什麽總有人，爲了自己想得到的東西，而去傷害别人？”陸源突然對王友榮問道。
王友榮被問地措手不及，紅着臉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媽和我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說，如果人人都這麽想，不就不需要防人之心，因爲大家都沒有害人之心。我媽說，有的人是人，有的人他就不是人，有的人和别人在一起是人，和你在一起就不是人。所以她還是讓我記住那句話，讓我做一個好人。”
陸源隻是有感而發随口一問，沒想到王友榮能說出這樣一番大道理來，他的聲音還是尖尖細細的，可話的内容卻力重千鈞。
“你媽真好。”
“嗯，我也覺得，我媽從來不嫌棄我。陸源，你準備怎麽處理這事啊，孫悠悠那個混蛋。”
陸源還沒說話，從體育館裏出來的白葉聽到王友榮的話，走上前說道：“孫悠悠的事交給我處理，陸源你不用管。”
“可是……”
“不用可是！”
白葉态度很堅決，今天用科比11代引誘孫悠悠，在更衣室抓李勇，安放攝像頭，都是白葉的主意。他知道，如果讓陸源去解決，十有八九就是和孫悠悠當面對質。
按孫悠悠的尿性肯定不會承認，到時候陸源耿直起來，兩人打一架，陸源反而吃虧，要挨處分。
而白葉是不會就這樣輕易放過孫悠悠的。
見白葉這麽說，陸源不再堅持，轉而問道：“李勇呢？”
白葉說道：“打掃衛生，讓他鎖門，還有讓他将功贖罪。”
剛剛在更衣室裏，不知道他又從李勇那裏套出了什麽話，總之要給孫悠悠好看。
陸源沒有再關心孫悠悠的問題，而是問道：“葉子，那個國慶節去南京打挑戰賽，到底是什麽東西啊？”
白葉看了看手機，最後一節自習課早就上課了，回去也看不了書，而陸源和王友榮又露出了渴望知識的眼神，他隻好說道：“兩個白癡，就不能去了解一下籃球賽的賽制？”
接下來，白葉向兩個籃球菜鳥，詳細介紹了一下中國高中籃球賽的幾種賽制。
“高中籃球賽總體來講有三個系統，相當于有三個聯盟，影響最大的當然是中國青少年籃球基金會主辦的NHBA全國高中生籃球賽，NHBA籃球賽一共分爲五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縣區大賽，每個縣、市、區進行轄區内選拔賽。不同的城市根據不同的規模、學校數量，會采取不同的賽制，比如溧城這種小城市，就采用單場淘汰制。然後呢，每個縣市區都會分到一定名額，參加地級市比賽，同樣每個地方的名額數量是不一樣的，像溧城隻有一個名額，所以一定要拿到縣大賽冠軍，才能參加地級市比賽。”
白葉先介紹了一下即将開始的縣大賽，縣大賽不過是整個NHBA聯賽最基層，最簡單的比賽。
白葉接着說道：“地級市大賽，一般是每個省某幾個相近的地級市聯合在一起舉辦，據我所知，溧城所在的常州市，和附近的蘇州市、無錫市一起，聯合舉辦蘇錫常地級市籃球賽。地級市大賽因爲參賽球隊增多，賽制會有所不同。有些地方會有小組賽，有些則用循環賽。具體情況，等我們打進了地級市大賽，就會知道了。”
陸源聽了忙問道：“我們能打進地級市大賽嗎？”
白葉瞪了一眼陸源，說道：“廢話。”
白葉繼續：“地級市大賽往上，就是賽區賽了，全國一共分成六大賽區，溧城所在的是華東區，每個地級市大賽會有名額分配到賽區賽，我沒記錯的話，蘇錫常賽區應該有兩個名額。”
“才兩個啊？”
王友榮忍不住說道，整個蘇錫常地區隻有兩個晉級名額，難度可想而知。
“别插嘴！”白葉怒道：“賽區賽，也叫冬季賽，一般會在寒假時段進行，這就是比較重要的比賽了。會有小組賽，淘汰賽，直至最後争出冠軍。賽區冠軍是非常重要的榮譽，像一些平均實力強勁的賽區，比如華南、華中賽區，拿賽區冠軍可能比拿全國冠軍都要辛苦，到賽區賽爲止，NHBA第一學期的比賽就結束了。接下來的全國賽，就是夏季賽，就要等到暑假，七八月份了。你想，第一學期大概會空出9、10兩個月的時間，第二學期一整個學期都會空出來，肯定需要參加其他比賽，所以就有了另外兩個系統的比賽。一個是國家體育局系統内的全國中學生籃球邀請賽，一個就是肯德基主辦的全民籃球挑戰賽。”
白葉才說完一個NHBA，陸源感覺頭都暈了，怎麽會有這麽多比賽，打來打去，能打完嗎？
這時，李勇從體育館裏走了出來，他打掃好了衛生，鎖好了門，準備把鑰匙送給門衛。
白葉看到他，說道：“過來。”
李勇乖乖地走過去，白葉問道：“想清楚沒有。”
李勇站在那裏，臉上的表情很掙紮，最後還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于是，白葉從兜裏掏出兩樣東西，一個白色的藍牙攝像頭，和一個綠色的像鑰匙牌一樣的東西，遞給了李勇。
“一個月，還有，把那人的電話号碼告訴我。”
李勇滿眼放光地接過了東西，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