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搖有些訝然,看着依然淡定站在院子裏的李啓才,不解的問道:“李大人還有事?”
李啓才笑了,笑意玩味,“也沒什麽大事,就想問一句,李監寺在感業寺時日不短,作爲一個男人,如此似乎有些不妥當罷。”
李扶搖心中暗凜。
李啓才出自隴西李氏,雖然是土生土長的長安人,但他的出身在那裏,隴西李氏又是大唐李家的發源地,所以李啓才有什麽目的已是昭然若揭。
一是保護善甯。
二麽,大概是來調查自己和武瞾的事情。
皮下肉不笑的道:“這件事麽,李大人可以去問善甯大師,若非有人刺殺善甯大師緻使她受傷,在下也不會應了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這感業寺裏如今先皇遺孀數十,監寺不好當啊。”
李啓才呵呵樂了,“女人堆裏男監寺,怎麽會不好當,若是我來,必然要樂不思蜀了。”
話裏有話。
李扶搖不動聲色的怼了回去,“李大人真不怕死啊……”
李啓才不以爲忤,本來就是套話,不過看來李扶搖聰敏的緊,套話是不可能的了……其實來之前自己就想過這個問題。
真要查出武瞾私通李扶搖?
并不一定。
自己的目的的保住善甯,武才人和李扶搖的事情,查出真相來最好,查不出就敷衍了過去,畢竟若查出真相,以後爲了封自己的口,陛下會有兩種選擇:一種讓自己平步青雲,用仕途讓自己選擇将秘密帶進棺材裏。
另外一種麽,自然是人間蒸發。
而這是最大的可能。
君王哪有真正仁慈的……自己雖然出身隴西李氏,可若是爲了大唐皇室的名聲,就是自己被陛下殺了,家族裏也不會有人覺得不好。
所以啊……但願你倆之間沒有任何私情。
想到這笑了起來,“李監寺若是不忙,陪我走一下感業寺可好,也可借機查看一下感業寺内先皇的那些個遺孀境遇若何。”
李扶搖吃了一驚。
李啓才要是去問哪些個莺莺燕燕,肯定會有人說出武瞾在自己房間留宿的事情,于是笑道:“恐怕不好吧李大人,感業寺内都是女尼。”
李啓才哦了一聲,“李監寺不是在感業寺來去自如?”
李扶搖義正言辭,“那是因爲善甯大師信任在下,所以讓在下忝掌監寺一職,職責所在,自然要在感業寺進出,但就算如此,在下也是秉持禮節,很少去寺内閑逛。”
李啓才沉思了一陣,“倒也不是閑逛。”
李扶搖果斷搖手,“于禮不符,李大人還請見諒則個。”
李啓才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點,也不惱怒,隻是從懷裏摸出了一張物事,遞給李扶搖,“禮能大過的陛下旨意麽,李監寺請看,這是陛下密旨,讓我去看看先皇遺孀……”
李扶搖愕然。
這尼瑪有備而來,還真沒法讓李啓才不去感業寺了。
苦笑了一聲,“那在下陪李大人去走走?”
李啓才揮揮手,“不用,我自行前去便是,李監寺還請自便,想來有此旨意,别人也說不得閑話,畢竟這是陛下的一片孝心。”
李扶搖還能說什麽……
我也很絕望啊!
懷着忐忑不安、惴惴不安甚至于七上八下這個内涵詞都難以形容的心情等了半個時辰,李啓才才踱步從感業寺出來。
面無表情,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李扶搖暗暗頭痛,看這樣子,估摸着李啓才知道了些什麽?
李啓才看了一眼李扶搖,并不急于離開,反而拉着李扶搖到堂屋坐下,說了些寒暄的話後,李啓才認真的道:“善甯大師去了何處?”
李扶搖愣了下,“嗯?”
怎的忽然問起善甯來了。
李啓才沉默了一陣才道:“王德才和鄭克禮以及崔知溫盧承慶,這四人及其背後的家族勢力,現在借着王嘉之死要想給善甯大師下套,這件事你應該知曉的罷。”
頓了一下才道:“别裝了,我知道你是善甯大師的死士,你的一切行動,都是善甯大師安排的罷。”
李扶搖呵呵,不知道說什麽好。
李啓才正色道:“你應該知道我的目的,明人不說暗話,雖然有我幫襯,但王嘉之死是事實,如果被王德真等人查出真相,若真是你或者善甯大師下的手,這件事就難辦了,陛下如今在朝堂上并不好過,長孫無忌和褚遂良等人都強勢的很。”
李扶搖依然不動聲色,倒是有點疑惑了。
李啓才究竟想幹什麽。
李啓才起身,拍了拍李扶搖的肩膀,“這件事還希望你配合下我,善甯大師究竟起來何處,我需要知道一些事情,如此才好暗中相助。”
李扶搖沉默了一陣,才道:“去了太原。”
太原!
李啓才心中如閃電劃過,訝然失色,“難道是陛下的旨意?”
太原是李家的龍興之地。
但是……太原還有個太原王氏,是當今王皇後的出身門閥,善甯大師去太原的話,很可能隻有一個目的:殺了太原王氏那個潛龍于淵的長孫。
那人,是當今門閥年輕子弟一輩中的絕對翹楚。
也是太原王氏的中興之望。
善甯究竟是什麽身份,李啓才不知道,但五姓七族對善甯下手,陛下卻讓自己來保護,很明顯這位善甯住持絕對不是一般的人。
否則先皇遺孀會送到感業寺來?
李扶搖笑而不語。
李啓才知道李扶搖還不信任自己,踱了兩步,确定周圍沒人後,悄然壓低聲音,“今夜李監寺還請早些休息,怕是會有風雨至。”
走了幾步,臨出門時回頭,“王昭儀、鄭才人兩位先皇遺孀近期身體不好,卻有些愛說皇家閑話,李監寺大概還不知道罷?”
說完哈哈大笑出門去。
李扶搖苦笑。
傻子才聽不出李啓才的話中意思,今夜感業寺會死人。
而且死的人就是王昭儀和鄭才人。
王、鄭,大概都是五姓七族出身,如果沒猜錯的話,李啓才先前去感業寺,恐怕也是這兩人說了自己和武瞾的閑言流語?
這就值得揣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