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巧了,這個太原王氏公子似乎有些懼怕郭行真,但凡他過來,郭行真都不在。
李扶搖不怕王嘉。
怕的是他那個有穿越者嫌疑的大兄。
王嘉既然不做笑動作,也難得去管他:還需要用王嘉來引出那個穿越者。
如果不出現更好。
等到新帝忙完朝堂重事,想起武瞾後來一次感業寺,那時候便塵埃落定,自己就可以主動出擊找到穿越者并殺死。
若沒有穿越者,這大唐便無人能對武瞾造成威脅。
有些事情想的很美。
發生的時候會更美,比如今夜。
又是明月初升時,郭行真做了一桌子素菜,說是叨擾了善人許久,今日在長安西華觀找到了落腳處,吃過晚膳就搬過去,臨走之前感謝一下雲雲……
這道士還做的一手好菜。
武瞾聞香而來。
三個人在屋子裏慢斟淺飲,時間過的極快,很快明月高懸四籁俱靜。
郭行真端起酒杯,對李扶搖道:“感謝善人招待多日,然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今後天涯路遠,我們各自珍重。”
說完一飲而盡。
李扶搖也笑了笑,将杯中酒飲盡,“我們還會再見的。”
郭行真會成爲武瞾的勢力。
武瞾也舉杯,“先生,長安西華觀距離感業寺不遠,若先生閑暇,還請有空前來指導一二,今後若有成,定然不負前言。”
不負前言——黃紫入宮掖,不輸公卿之耀,不遜王侯之尊!
這是武瞾對郭行真的許諾。
這一次再次重複,說明武瞾對郭行真的看重——李扶搖倒沒什麽特别感觸,古代人嘛,各種封建迷信,雖然某些道士确實很有能力,但郭行真對武瞾真沒多大用處。
還差點害得武瞾被廢後。
怎麽有種感覺,武瞾在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呢?
郭行真一臉凝重,再次給自己斟滿酒,然後對武瞾行禮,“善,願遵武才人之召!”
說完一飲而盡,端的灑脫,又揮斥方遒的意氣潇灑,“若有事,但叫人來西華觀尋我便是,人來我既至,絕無拖延。”
說完仰天大笑出門去。
李扶搖和武瞾面面相觑,旋即哂笑起來,“這位真人很有點睥睨天下啊!”
兩人意思着碰了下杯。
酒入喉。
郭行真做的飯菜不錯,有點炒菜的影子,再聞着沁人心脾的香味——已是深秋,不過今時大唐有錢人家縱然是深秋也會染香。
美酒,好菜,淡香,身旁尚有伊人,這畫面太美。
李扶搖覺得有些微醉。
又覺得有些微熱。
于是快意的敞開了胸襟,仿佛有了蘇東坡酒酣胸膽尚開張的豪邁,神思有些恍惚起來,仿佛置身在一片鮮花綻放一望無際的草原。
天邊有明月一輪。
月下有人。
一個女人。
一個身材高挑眉目明朗的女人。
女人在笑。
媚笑。
對着自己媚笑。
然後起舞,月下绮舞。
鮮花零次綻放,從她腳下蔓向自己,仿佛花轎下的彩色地毯。
跳舞的女子很美。
裙擺飄舞,臉上挂着濃濃的笑,又如妖精的眼睛閃爍着難以言語的魅惑,身體上下每一次都仿佛在發出久遠的,作爲人本能的呼喚。
那是最原始欲望的呼喚。
裙擺飄舞,然後飄落。
李扶搖的眼裏,忽生白玉霜。
明月之下,有霜如白花,雪白刺眼,姣好勝月,又有黑花如森,純淨醒目,誘惑來自深淵。
李扶搖覺得熱。
很熱。
不由自主的撲向白玉霜,頓時渾身冰涼,心中卻愈發熾熱,于是本能的越想去擁有那片白玉霜,去黑花裏尋找更爲清涼的冷意。
那裏也很熱。
還很濕。
仿佛一片沼澤,泥濘的沼澤,看不到盡頭的深淵沼澤。
李扶搖如沙漠旅人,瘋狂的尋找那溫柔裏的濕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扶搖隻覺得懷中白玉霜在顫抖在崩塌,整個天地都在崩塌,明月沒了,白玉霜沒了,黑花沒了,一切都沒了。
眼前是無窮無盡的黑暗,沒有思緒沒有未來。
迷迷糊糊裏,褒姒從遠處走來,冷若寒冰,孟姜女從長城裏飄出來,嬌豔欲滴,小丫鬟書香從南宋的壁畫中走來,笑靥如花,瘋女人從天而降滿臉殺氣……
李扶搖正詫異間,卻見瘋女人一劍拍在自己胸口,頓時吃痛——猛睜眼。
哪有什麽褒姒,也沒有孟姜女、書香和瘋女人。
此刻自己在卧室裏。
嗯,屋頂的房梁那些很是熟悉,應該是自己的卧室。
胸口隐隐作痛。
低頭看去,頓時僵滞,難怪會胸口疼,瘋女人那一劍豁然是一隻手——一直雪白的骨架略大的手,在自己赤裸的胸口上拍出了一個手印。
這手有些熟悉啊……
李扶搖暗暗叫苦,有些心存僥幸的側首,然後看了那隻手的主人。
還閉着眼。
睫毛很長,面容很安靜,或者說安靜裏透着一絲的滿足。
這張臉不要太熟悉。
武瞾!
此刻的她也赤裸着身體,頭枕在自己胳膊上,一隻手放在自己肋下,一隻手拍在自己胸口上,這個姿勢下顯得兩人極其親密。
已不是肌膚相觸那麽簡單——武瞾的兩腿,就夾在自己大腿上,緊密貼合在一起。
這種姿勢,一般都是男歡女愛後,女人異常滿足的情況下作出的親昵動作。
發生了什麽事?
鬼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啊!
不用想,自己昨夜把未來的大周女帝給辦了。
李扶搖有些懵逼。
昨夜自己是喝了些酒,武瞾也喝了些酒,但以自己兩人的酒量,按說不至于酒後亂性,就算是酒後亂性,也不可能完事後就一覺睡到天亮。
至少也得梅開個二度三度甚至四五度什麽的。
所以這事情很詭異。
不過……此刻沒時間去想,武瞾還沒醒來,所以此刻趕緊開溜,要不然等她醒來,那就尴尬了。
李扶搖剛想抽手,武瞾卻倏然睜開了眼。
直勾勾的盯着李扶搖。
顯然……早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