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子冠軍府,仍有幾處房間燈火通明。
卿子冠軍、上将軍宋義背負雙手站在窗前,忘着一派昏暗的天空,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沒了兵權的項羽,就成了沒有利爪的老虎。
如今自己隻需要一個機會,一個借口,一個讓天下人無話可說的理由,就能殺了項羽——項羽再強,可終究隻是匹夫之勇。
自己乃楚國大軍之上将軍。
乃是楚國之卿子冠軍,如果有了強力的理由要殺項羽,那他隻能受死。
想到這,宋義不由得看了看兒子房間所在的方向,那裏也亮着燈。
這個兒子一向好色。
此刻應該正摟着不知道從哪個大戶人家處搶來的閨女丫鬟又或者是小戶人家裏搶來的少婦在颠鸾倒鳳的快活着。
也确實有點能耐,不過目光短淺。
他現在玩的這些女人,都是些庸脂俗粉,如果自己殺了項羽,再大破秦軍入關中,絕對不會給劉邦任何機會。
之後再分封天下諸侯,而自己,也将取秦之江山成爲天下共主。
屆時,不僅虞姬要成爲後宮中侍寝之人,天下佳麗也将盡在胯下承歡——然而這些都是浮華,女人麽,自己曾經玩的不要太多。
自己想要做的是站立在神州的巅峰,開創古往今來不曾有過的壯舉。
自己想要的,是成功。
是權利和王冠的榮耀,而非女人和财富。
女人和财富,對自己來說都太簡單。
唯獨成爲天下共主,開創千秋萬世偉業,在青史上留下永遠也無法被世人遺忘的豐功偉績,那才是自己獨孤求敗的最終夢想!
否則,自己又何苦來哉?
想到這宋義忍不住笑而無聲,從商業帝國到王權帝國——縱然是繼承父親的,缺少開創帝國的成就感,但如果自己這次成功,便是最爲妖娆的人生啊。
心中沒來由的想起了一句詞。
長籲了口氣,右手拇指有節奏的敲打着左手掌心,心裏默念,繼而忍不住輕聲道:“還看今朝啊……”
旋即又哂笑。
“千百年後,誰還知道西楚霸王這個千古遺恨?沒有了,一切都沒有了!”
燈火映照的宋義,自信而霸氣。
而公子宋襄的房間裏也依然燈火輝煌。
隻不過宋義想錯了一件事,宋襄并沒有摟着那個騷蹄子巫山雲雨。
事實那種庸脂俗粉自己根本不稀罕,又不是虞姬這種美人兒,可是爲了某些事情,自己又不得不找這些女人來巫山雲雨——反正也沒什麽損失。
自己年輕,有的是精力。
宋襄隻是默默的坐在桌前。
偶爾提起筆豪,在紙上寫上一些小篆字。
雖然是秋天,卻間或有小蟲子撲閃着翅膀飛蛾撲火,然後在燈火裏升華綻放,使得燭火偶爾發出劈啪聲,将宋襄那張大衆臉映照得晦暗不明。
自己在等人。
也在思忖後續的事情。
今日範增染病——這貨當然是裝的,他不過是不想去送死而已。
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
可偏偏無法挑出毛病來,畢竟是個年近七十的老人。
而自己也樂于見到範增不死,他不死,未嘗不能讓父親宋義将他拉攏過來爲己所用,範增之才,作爲将軍領軍略有屈才。
他的才華是謀略!
而項羽被刺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隻不過那個刺客是否真的是秦國奸細,就不得而知。
但不管怎麽說,如今項羽失去了兵權,下一步,父親宋義隻需要尋着好的借口理由,殺了項羽也能讓楚懷王和天下諸侯無話可說的理由,那麽項羽就死定了。
所以,那個刺殺項羽的人,有必要找出來。
就算找不出來,也無關大局——欲殺之人,何患無辭?
現在自己要做的,是鏟除項羽安插在自己身邊的那個奸細,那個叫李三的護衛。
所以自己在等。
等那個趙七的消息,自己已經安排吩咐他,若是李三回來,就想辦法悄悄除掉他,今日傍晚時分,趙七和李三去了紅杏酒家。
想來趙七是行事了。
他若是真的成功了,自己不介意讓父親給他一個百夫長——至于貼身護衛,爲了安全起見,還是得自己另外選撥。
絕對不能再讓任何人安插奸細在自己身邊!
哪怕是父親宋義也不能。
正思忖間,猛然聽得有人在敲門。
宋襄心中一跳,輕聲問道:“誰?”
門外傳來趙七的聲音,“公子,是卑職,趙七。”
宋襄笑了,“進來。”
趙七進門。
宋襄皺了皺眉頭,盯着趙七的衣襟,面無表情,很有點居高臨下的人上人氣質,簡短直接的問道:“成了?”
衣襟上有血。
趙七身上也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趙七點頭,神态裏透着一絲謙恭,“不辱公子使命,卑職已将李三處理,并且将屍首掩埋,短期内無人發覺。”
就算有人發覺,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歲裏,安陽縣令有心情去管一具無名屍體?
對于下人的謙恭,宋襄早就習以爲常。
沒有立即說話,沉吟了一陣,拿捏住了氣氛才輕聲道:“允諾你的事,我會去請求父親,百夫長而已,不過一句話的事情。”
這人還有用,不如讓他在楚軍中發展,如果能夠在戰争中活下來,甚至因軍功而不斷擢升,今後自己還可以将他納到自己麾下。
趙七依然很是謙恭的彎腰,“公子,卑職還想暫時先留在您身邊,待過一段日子再去軍中。”
聲音很有點忐忑。
宋襄冷了下,旋即看趙七的目光裏充滿了鄙視和不屑。
膽小怕死的東西,這輩子也成不了大氣候。
等一段日子再去軍中?
不就是怕即将到來的巨鹿大戰裏,作爲百夫長也要親自上戰場,怕死在戰場上麽,等巨鹿大戰一過,或者到了尾聲階段,再去軍中撈軍功。
想法到是很好……
不過,有缺點的人更好爲幾所用。
自己又不需要他去征伐疆場争奪江山,一個籍籍無名的趙七,自己怎會對他寄予期望?
自己想要得到的英布、項莊、樊哙那種猛将。
于是點頭,“也罷,既然你如此說,便依了你罷。”
趙七大喜,一臉下裏巴人的雀躍,“卑職謝過公子,今後定當爲公子粉身碎骨,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宋襄點頭,“你記着我對你的信任和栽培就好,沒事下去吧。”
等趙七出門後,宋襄無聲的冷笑了幾聲。
人生就是這樣,有人注定要成爲人上人,比如自己,縱然是這亂世之中,也注定是要成就一番大事也的。
又比如趙七,縱然有機會擺在他面前,也終究隻能悲哀的成爲被統治者。
這就是差距!
隻是宋襄沒有想到,退出房門的趙七如釋重負的将身上卑躬屈膝的谄媚勁兒褪掉,也在無聲的冷笑,輕輕撩了撩衣擺,看着那幾滴鮮血。
然後輕輕說了句“有句MMP不知道當講不當講,狗|日的奧斯卡欠老子一個影帝!”
趙七當然不再是趙七。
趙七已死。
如今的趙七,是曆史維修工李扶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