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你怎麽能.”燕青一動也不敢動,氣得滿臉通紅。
扈青兒平靜地說道:“我跟你刺殺宋江是爲了報父仇,但如果你要威脅我的兄長,那你就是我的仇人,我一樣會毫不留情地殺掉你, 希望你明白這一點!”
“好吧!我認輸。”
燕青扔下手中刀,惡狠狠地瞪了李延慶一眼,“我不殺他就是了。”
“小子,你以爲你殺得了我?”
李延慶哼了一聲道:“你再向前一步試試看,我倒要看看是誰殺誰?”
扈青兒松開了燕青脖子上的鞭刃,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李延慶,“大哥,無論如何我也要殺了宋賊!”
“你想爲父報仇之心我能理解, 但宋江已經沒幾天活頭, 你現在殺了他,正好給朝廷找到一個墊背替死鬼,到時朝廷全天下通緝你,連我也會被你牽連”
“原來你是怕被牽連!”燕青忽然大吼起來。
“給我閉嘴!”
李延慶一聲怒喝,冷冷對他道:“你想要殺宋江我不管,随便你怎麽殺他,但你想把青兒拖下水我就不允許。”
燕青語塞,隻得含恨坐在一旁。
這時,扈青兒疑惑地問道:“李大哥,你剛才說宋賊沒幾天活頭是什麽意思?”
“宋江殺了那麽多官兵,最後卻能封官賜爵, 這會讓軍隊嚴重不滿,動搖軍心, 所以朝廷是絕不會放過宋江,招安隻是一種欺騙手段,目的是讓宋江放下兵器投降,一旦朝廷解決了梁山軍,那宋江的小命就到頭了,這次宋江進京朝觐,天子就是不見他,這其實就是一種态度,你們爲何不等一等,看宋江衆叛親離,最後自食其果而死?”
扈青兒是絕對相信李延慶,既然李延慶這樣說,她便有點動心了,半晌問道:“那朝廷什麽時候殺宋賊?”
李延慶淡淡道:“最遲半年之内!”
“如果半年内宋賊不死怎麽辦?”燕青站起身不服氣地問李延慶道。
“小乙,我們不如打個賭吧!”李延慶笑了笑道。
“你要賭什麽?”
“就賭宋江半年内被殺,如果我赢了,你必須跟随我十年.”
“那如果你輸了呢?”燕青盯着李延慶道。
“如果宋江半年内不死,那不用你去刺殺,我親手把他的人頭割下來給你,如何!敢賭嗎?”
燕青猶豫半晌,隻要能殺宋江爲義父報仇,他什麽都豁出去了,燕青便一咬牙道:“好!我跟你賭了。”
李延慶扔下一包銀子,“這是三百兩銀子,給你半年的生活費,半年後你來找我。”
說完,他對扈青兒道:“青兒,跟我走!”
扈青兒默默點頭,對燕青道:“小乙,我大哥說話從不虛言,仇恨不是一天能解決,我們就再等半年吧!”
李延慶轉身便走,青兒低頭跟随在兄長身後,她雖然一心想爲父報仇,但當她意識到自己的魯莽行爲會害了兄長後,她便後悔了,心中的愧疚使她不敢再和李延慶犟下去,這個時候,她又會變回了乖巧的青兒。
李延慶帶着扈青兒走了,燕青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包銀子,李延慶不計較他的無禮,居然還給自己半年的盤纏,這個人情使他心中怎麽也恨不起李延慶。
半晌,燕青長長歎了口氣,如果宋賊真的在半年内授首,爲義父報了血海深仇,那他燕青犧牲十年跟随李延慶,也心甘情願。
客棧大門前停着一輛牛車,李延慶帶着扈青兒上了車,吩咐車夫道:“回府!”
牛車啓動,很快便離開了客棧,李延慶坐在前面,臉色十分陰沉,雖然這次魯莽行爲被他及時制止,但他很擔心扈青兒還會有下一次,他需要給扈青兒找些事情做。
“大哥,對不起!”
坐在後排的青兒小聲向李延慶道歉,“我差點做下傻事,連累到大哥。”
“隻是因爲連累到我嗎?”李延慶回頭不滿地瞪了她一眼。
“還有.我自己。”青兒低下了頭。
“你要記住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如果今天你失手,你以爲還有下次報仇的機會嗎?就算逃過宋江的親衛截殺,你逃得過布滿天下的通緝?”
扈青兒沒有吭聲,李延慶又道:“我就說你們兩個都是蠢蛋,居然在宋江的家門口刺殺,宋江躲在馬車裏,關緊車窗,你怎麽殺他?除非你把他的親衛全部殺了,但你殺得完嗎?一旦動手,府中的七十名親衛會立刻趕來支援,他們個個武藝高強,我若不是及時趕到,天知道會是什麽後果,你父親在九泉下也一定不會原諒你!”
李延慶越說越氣,扈青兒流下了淚水,她哽咽着說道:“青兒知錯了。”
李延慶看了她一眼,忍住了心中的怒氣,半晌道:“從明天開始,我教你擊發飛石,這兩年你就給我苦練這門武藝,其他什麽心思都别想。”
扈青兒點點頭,嗚咽着答應了,“青兒.願意!
青兒回到了府宅,思思和喜鵲事先已得到消息,早早在府門前等候,青兒下了牛車,便一頭撲進思思懷中痛哭起來。
思思低聲安慰她,她看了一眼夫郎,李延慶給她使了個眼色,思思會意,便和喜鵲将青兒拉進内宅去了。
李延慶回到書房坐下,從中午忙到現在,他着實有點疲憊了,甚至還有一絲後怕,如果不是得到李回的鼎力相助,恐怕現在青兒要麽陳屍街頭,要麽就被宋江抓住。
李延慶閉上了眼睛,他又想到了燕青,燕青雖然刺殺宋江有點魯莽,但就這件事而言,燕青卻表現出了他過人的一方面,不僅能緊緊盯住宋江,還能在極短時間内找到扈青兒,這種追蹤之術确實很厲害,若他能爲自己所用,确實能成爲自己的一大助力。
另外還有宋江,李延慶雖然知道朝廷絕不會容忍宋江,但會不會在半年内鏟除他還很難說,爲了赢得賭注,就少不得他李延慶略施手腕了。
這時,門外傳來了思思的聲音,“夫郎,我能進來嗎?”
“進來!”
門開了,思思端一盞茶走進了書房,她将茶盞放在夫郎面前,“這是我點的茶,夫郎嘗一嘗。”
“多謝了!”
李延慶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又關切地問道:“她怎麽樣了?”
“她好多了,還向我道歉,說差點害了我們,我安慰她幾句,現在是喜鵲在安慰她。”
李延慶點點頭,歎口氣道:“今天真是險啊!若我晚去一步,開封府官差就會把我的府邸包圍了,别人不知道她和我的關系,宋江豈能不知?”
“夫郎,青兒已經知錯,夫郎就不要再向她施壓了。”
“我知道,以後不會再提這件事。”
這時,屋外有丫鬟道:“張姑娘請夫人過去!”
張姑娘就是喜鵲,她姓張,大家都稱呼她張姑娘,喜鵲是她的乳名,隻能親近的人才能稱呼。
思思起身笑道:“那我先過去了。”
“去吧!今晚就拜托你好好陪一陪她了。”
思思輕輕在夫郎臉上吻了一下,嫣然一笑,轉身便飄逸而去,李延慶笑着目送她離去,一時間,他心中充滿了柔情。
次日上午,李延慶照例去軍監所官衙兜了一圈便回府了,現在沒有什麽事情,他去了也是枯燥無聊,白白浪費時間,他實在不放心扈青兒,便早早回來了。
李延慶特地在後園辟了一處練武之處,這片空地緊靠圍牆,寬約一丈,長二十步,原是一片灌木叢,他将灌木叢鏟掉,鋪上了平整的石闆,成了一處很不錯的練武場所,起名爲‘武園’。
扈青兒被李延慶帶到武園,扈青兒昨晚沒有睡好,眼睛還有一點紅腫,李延慶注視她道:“要不你今天再休息一天,我們明天開始!”
扈青兒搖搖頭,“我不礙事!”
“好吧!”
李延慶将一袋象棋石子倒在邊上的石桌上,笑道:“以前我用的石子都是請人特地打制,一般用花崗岩,堅硬、實沉,前幾年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買到一副石頭象棋,我發現這種象棋子最爲适手,我後來一直都找這個石匠訂制,你取一枚試試手感。”
扈青兒拾起一枚石子,輕輕掂了掂,“好像重量正好!”
“這是我嫌略輕的一批石棋子,一直沒有用,沒想到正好給你用上了。”
李延慶取了兩枚石子,手一揮,兩枚石子疾射而出,二十步外兩隻一寸高的小瓶被‘砰!’一聲擊得粉碎。
“飛石的訣竅在于兩個字‘精’和‘控’,精就是精确,靠天賦或者後天苦練,控就是控制力道,主要憑借手法,這還是你爹爹教我的,我不知他有沒有傳授給你?”
扈青兒輕輕點頭,“我也練過飛刀,但不是很精準。”
“那好,你擊打一隻瓶給我看看。”
李延慶走到射靶旁邊,取一隻尺許高的陶罐放在台上,“就打這隻罐子!”
“大哥,我不習慣用石頭。”
“不習慣也要習慣,快點給我射!”
在李延慶嚴厲的命令下,扈青兒無奈,隻得用射飛刀的手法,将石子打了出去,石子呼嘯而至,擦着陶罐射過。
李延慶點點頭,手法都正确,就隻是不習慣而已。
他指着旁邊的一根五尺高的木柱道:“這邊有一根木柱,你用飛刀試試看。”
扈青兒松了口氣,從旁邊兵器架上取下一把飛刀,這是西夏軍的匕首,重約兩斤,足有一尺長,又細又尖,用它當飛刀顯然是爲戰場上所用。
雖然這柄飛刀較大,但對扈青兒而言還是要比石子更順手一點,她奮力一擲,一道寒光射出,‘咔!’的射中了木柱。
李延慶心中暗暗贊許,青兒的基礎非常好,下面隻需要苦練精細,兩年基本就能練成了。
李延慶也取了一把飛刀,指着木柱道:“你沒發現木柱上有七個洞嗎?三個扁洞,四個圓洞,扁洞是爲飛刀所用,圓洞是爲練飛石,你看好了!”
李延慶手中飛刀閃電般射出,精準地插進了一隻扁洞内,他随即手一揮,又是一枚石子射出,同樣精準地射進了另一隻圓洞内。
扈青兒駭然歎服,她可以射中木樁,卻絕對達不到李延慶的程度,精準射中木樁上的目标,這種精準的控制能力是她遠遠不如。
李延慶淡淡道:“我從來沒有練過飛刀,但石頭練到一定程度,無論是飛刀還是箭,我都可以視爲飛石,關鍵就在于精準和控制,從今天開始,你就練這兩項技藝,每天上午練一個半時辰,一年後你再練習騎馬中射擊,兩年後,你就能達到我八成的水平了,三年後就能與我一較高下。”
說到這,李延慶取出一本冊子遞給她,“這是我給你編寫的教程,各種動作要領以及心得體會我都寫下來了,你就按照這上面寫的練習,有不明白之處可以來問我,過幾天我會來考教你,總之就是一句話,要刻苦練習并持之以恒,你就能練成飛石。”
扈青兒默默地點了點頭,“青兒一定不會讓大哥失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