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府門口,秦凡跟趙穎學姐大眼瞪小眼,似乎兩人都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對方。
趙穎一臉驚奇的打量了秦凡兩眼,這些天趙志洪經常邀請一些在古玩圈子裏鼎鼎大名的收藏家和鑒定大師來趙府。趙穎在開門之前還以爲又是哪位鑒定大師來拜訪,哪知道一開門卻是上次在學校遇見過的那位學弟。
秦凡第一次在學校遇見這位趙穎學姐的時候就覺着眼熟,沒想到她跟趙志洪還真是親戚關系。
“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難道你跟蹤我?”趙穎似乎想到了什麽,忽然臉色一變,雪白纖細的胳膊交叉放在胸前,滿臉警惕的盯着秦凡。好像遇到了大灰狼的小白兔一般。
“……”
“呃,趙學姐你誤會了,我是來找趙志洪大哥的。”秦凡連忙開口解釋,要是被趙穎當成跟蹤狂給掃地出門,那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呵呵,我逗你玩的。進來吧,趙叔在書房裏面。”
趙穎笑的花枝亂顫,她對先前在學校的時候被秦凡拒絕的事耿耿于懷,今天總算找到機會報仇了。
都說甯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這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秦凡汗顔了一下,這個趙穎學姐的戲還真多,都可以拿奧斯卡小金人了。
趙府的裝修和家具擺設都是仿古樣式的,一路走來秦凡發現在客廳中擺放着不少仿古家具。這些家具雖然看上去逼真但缺乏歲月沉澱下來的古舊氣息,就算不用黃金寶瞳鑒定秦凡也能一眼看出是新的。
趙府之中,秦凡跟趙穎學姐聊了一會才知道,趙志洪是她的小叔,來自燕京一個傳承百年的大家族。
在趙志洪身上還發生過一段不爲人知的往事。
原來當年趙志洪前往新省和田地區考古,對一個維族姑娘一見鍾情,想要迎娶她進門的時候,卻是遭到了趙家所有人的反對。
趙志洪雖然是趙家年輕一輩中最有能力的繼承人,但在婚姻問題上卻是沒有什麽自由。當時趙家已經爲他找好了聯姻的對象,對方也是一個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可以說跟他是門當戶對。
其實這種聯姻在豪門之中非常常見,不少豪門子弟哪怕不喜歡家裏介紹的對象,但爲了得到家族的資源和培養還是會選擇跟聯姻對象結婚。
隻是婚後,兩人基本上還是各玩各的,在外面另有情人。對于這種情況,家族裏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自由。
若是當時趙志洪肯妥協,跟那位大家族的千金小姐結婚,肯定會得到家族的重點培養,說不定有機會進入最高權力中心。至于那個維族姑娘,雖然不能給她什麽名分,但也能保她一生富貴,衣食無憂。
然而最後,趙志洪還是拒絕了家族聯姻的要求,跟那個維族姑娘在新省結了婚。
就是因爲這個決定,趙志洪被震怒的趙老太爺趕出了趙家,并且讓他永遠不準出現在燕京。
自此之後二十多年,趙志洪跟趙家完全斷絕了關系,沒有踏入燕京一步。那段時間趙志洪的生活雖然艱苦,但也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後來他就在新省做起了玉石生意,然後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成爲鼎鼎大名的玉石大王。
直到幾年前,趙老太爺病重不治,臨走之前将趙志洪叫回了燕京,他才跟趙家徹底和解。
“趙叔找你來幫他掌眼?你也懂古玩?”
趙穎聽到秦凡提起趙志洪邀請他來幫忙掌眼,一張清秀的小臉上露出不信之色。
在她的觀念中,那些古玩鑒定方面的大師專家哪怕是最年輕的都能當她爺爺了,秦凡這才多大年紀,看樣子還沒有自己大,趙叔怎麽會邀請一個年輕人來幫他掌眼?這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略懂一點,我也就是來長長見識。”秦凡謙虛了一下,燕京的古玩圈子裏卧虎藏龍,他雖然小有名氣但比起陳之牧老先生和馬老師這樣的權威人士還是差的遠了。
“我覺着也是。”
趙穎露出恍然之色,帶着秦凡走到二樓的書房之中。
書房之中,秦凡看到在牆上挂了不少副古代書畫大家的字畫,但這些字畫都是臨摹的,而且看落款臨摹這些字畫的人就是趙志洪本人。
這幾幅字畫臨摹的相當傳神,頗有幾分神韻,看不出來趙志洪居然在書畫上還有如此高的造詣。
“趙叔,秦凡來了。”
趙穎銀鈴般悅耳的聲音響起,正在一張紫檀案子上潑墨的趙志洪擡起頭,放下手上的毛筆招呼秦凡。
“小凡随便坐,跟自己家一樣别客氣。”
說着,趙志洪看了趙穎一眼,好奇的問道,“小穎,你跟小凡互相認識?”
“嗯,前些天在學校裏遇到過。”趙穎點了點頭,讓她有點郁悶的是她剛才從秦凡口中打聽到趙叔跟他之間可以算是師兄弟關系,也就是說自己在秦凡面前平白無故的小了一輩。
趙穎越想越覺着憋屈,沒好氣的白了秦凡一眼。
感受到趙穎眼神中的殺氣,秦凡一臉懵逼,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趙大哥,這張案子是紫檀的?如果我看得不錯的話應該是清代的老家具吧。”秦凡的目光落在書房中這張紫檀雕纏枝蓮平頭案上,啧啧驚歎道。
“呵呵,你的眼光不錯。這張紫檀案子是前些年我在嘉德拍賣上拍到的,當時這件紫檀案子估價隻有20萬,最後叫到了120萬被我買了下來。”
據秦凡了解,清朝皇室酷愛紫檀家具,清宮廷用了一百多年時間幾乎将宮廷中所有的家具全部換成了紫檀。今天去參觀故宮,透過玻璃觀看到的古代家具,紫檀占了絕大多數。
在如今的家具市場上能淘到的紫檀老家具,大部分都是清代的。
秦凡能一眼看出這件紫檀案子是清代的,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清代由于玻璃的出現室内采光要比明代好,所以明代家具一般隻注重線條,而清代家具更加注重細節表現。
一寸紫檀一寸金,這些年由于收藏熱的興起,紫檀的價格也是一路飙升。清代遺留下來的老紫檀甚至比黃金還要昂貴。
趙志洪這張紫檀案子要是再擱上幾年,價格還要翻上一倍。
不過以趙志洪的身家來看,他也不在乎這麽點錢,拍下這張紫檀案子純粹是出于喜歡。
“你知道紫檀家具的真僞要如何鑒定嗎?”
趙志洪想要考校一下秦凡,試試他的鑒定水平,故意這麽問道。
秦凡想了一下,才開口說道,“過去辨識紫檀很難,對于紫檀的鑒定大都是看局部。不過我聽說民間流傳着一個最簡單的鑒定方法,就是刮一點木屑過來撒到酒精裏。若是真的紫檀,木屑一遇酒精立刻就會出現霧狀物質,非常漂亮。”
“這個說法基本準确,好的紫檀木屑往酒精裏一灑,立刻雲山霧罩,也有人說是紫氣東來。”趙志洪點了點頭,認可了秦凡的鑒定方法。
不過就算知道這種鑒定紫檀的方法也不能掉以輕心,否則一樣會打眼上當。
秦凡之前就聽馬老師說過,他有一個朋友早年是做家具生意的,正巧手裏有一張紫檀床想要賣給一位大客戶。
隻不過當時馬老師一眼看到這張床就覺着那床似乎不是紫檀,但也不算特别有把握。
過了一會那位大客戶到了,他朋友就領着客戶去看那張紫檀床。
以前看家具是一定要看到家具的底,因爲底部最容易露出破綻。但那張紫檀床牙闆很大,牙闆與地面之間的空隙很小,而那位老闆人又胖就鑽不進床底下。
後來老闆想了個注意說,“這是不是紫檀,刮一刮木屑就知道了。”
由于他家房子地面非常潮濕的關系,那個家具商就親自趴在地上,拿了一把小刀從牙闆背面刮木屑下來。
然後那個客戶讓人端了酒精過來,将從牙闆上刮下來的木屑往裏面一灑,立刻紫氣東來。
客戶一看這種情況二話不說就把這張紫檀床買了下來。
幾年後馬老師又碰到了這個老闆,他就跟馬老師說,“很奇怪,那張紫檀床買回去之後就變成紅木的了。我怎麽刮木屑往酒精裏灑,也見不到雲山霧罩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後來馬老師問那個家具商才知道,原來他事先在牙闆後面貼了一塊紫檀闆,那天刮下來的木屑确實是紫檀的。
但那老闆不可能當晚就把床運走,當天晚上老闆走後家具商又把那塊紫檀闆拿下來了,在同樣的位置拿小刀刮了幾下,留下刮過的痕迹。所以,那個老闆買回去一看,刮痕都在,卻不是紫檀了。
古玩行當裏到處是坑,在文物鑒定中如果單憑一點就做出判斷,是非常錯誤的做法,很容易打眼吃藥。那位老闆就是吃了這個虧。
“沒想到這個秦凡還真有兩把刷子,不是騙人的。”
趙穎學姐眼眸中閃過一抹異彩,好奇的打量着秦凡,仿佛要将他身上的秘密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