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丫頭，秦小子是你帶來的，你就坐在他身邊好了。”
“好的，雷爺。”
蘇嫣然臉上淺笑盈盈，看向秦凡的眼神卻是帶着驚奇。原本以她的資曆和背景在這場飯局中隻能坐在遠離主人的邊緣位置，沒想到最後她還是沾了秦凡的光，才能坐到貴賓的位置。
就在兩人落座之後，陳亨德明顯感覺到飯桌上的風向突然一轉，秦凡和蘇嫣然竟然成爲了在座所有人都要關注的重要人物。
陳亨德嫉妒的眼睛好像要噴出火來，就在剛才他還嘲諷秦凡認爲他沒資格來參加這場飯局，結果話剛說完秦凡就被奉爲上賓安排坐在雷爺身邊。陳亨德一張老臉被抽的啪啪作響，都快腫成豬頭了。
更讓他憤怒的是，有幾個原本跟他關系不錯的拍賣公司老總此時也是有意無意的在疏遠自己。
“雷爺，這次您找我們這些老家夥來，不知道有什麽吩咐。”席間，一個頭發花白氣色卻是不錯的唐衫老人開口問道。
蘇嫣然低聲給秦凡介紹，這個唐衫老人是一家大型拍賣公司的首席鑒定師，在古玩收藏圈子裏名望很高。
“不瞞你們說，這次我請各位來，是有一件東西想讓各位掌掌眼。”
雷爺猶如一尊彌勒佛嘴角含笑，讓人猜不透他心中的真實想法。
“呵呵，雷爺拿出來的物件肯定是好東西。趁着還沒上菜，要不咱先看看這東西，不然老頭子我心裏念叨着東西，吃飯也不香啊。”
唐衫老人風趣幽默，一句話就把在座的人都給逗樂了，飯桌上的氣氛頓時輕松了不少。
“那就依陸老的，先看東西。”
雷爺拍了拍手掌，在包廂裏伺候着的旗袍女孩端了一隻巴掌大的錦盒，婷婷袅袅的走了過來。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是伸直了腦袋，想要看看錦盒裏裝的到底是件什麽寶貝。
雷爺将這隻錦盒推到陸老面前，意味深長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雷爺，這盒子裏裝的到底是什麽寶貝，這麽神秘？”陸老早就心癢難耐，當着所有人的面打開了錦盒。
就在錦盒打開的一瞬間，一抹瑩潤的天青色的光澤映照在陸老的臉上。
錦盒裏面是一隻大約巴掌大的瓷碟，形狀像飯桌上用來倒醬油的醬油碟，但這隻瓷碟的胎薄如蟬翼，瓷器表面的釉色呈現出素雅的天青色。
“這是……汝窯？”
陸老震驚的瞪大了雙眼，臉上浮現出一抹潮紅，手掌都有些微微發顫，似乎被眼前這隻汝窯青釉碟給驚到了。
在看到錦盒中那隻巴掌大的汝窯青釉碟的瞬間，所有人的眼睛都是亮了起來，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不會吧，竟然是汝窯！”
蘇嫣然做了這麽多年的拍賣公司老總，自然知道宋代汝窯的貴重，如果這隻汝窯青釉碟是真品，那絕對是價值連城的國寶。
大家肯定都清楚，宋瓷中有五大名窯：汝、官、哥、鈞、定。其中汝窯爲魁，在五大名窯中是當之無愧的魁首。
汝窯非常稀少，可以說是廖若星辰。南宋中周輝在《清波雜志》中說道，“汝窯宮中禁燒，内有瑪瑙爲釉。唯供禦揀退，方許出賣，近尤難得。”
汝窯燒造的時間非常短，而且是禦供瓷器，哪怕在當時南宋時期也是十分稀少難得，到了現代汝窯更是極難見到，有些古玩收藏家窮盡一生時間都找不到一件汝窯真品。
看到陸老激動的滿臉通紅，手掌都有些顫抖，雷爺卻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讓人猜不透他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
“這件汝窯青釉碟胎質極薄，釉色滋潤，釉面上密布蟹爪紋。似玉，非玉，而勝于玉。絕對是汝窯真品無疑。”
在座的一個拍賣公司老總眼珠子都快黏在這件汝窯青釉碟上了，他們公司要是能有這麽一隻汝窯青釉碟拍賣，肯定會在收藏界引起巨大的轟動。
“秦凡，你看雷爺手上這件汝窯青釉碟是真品嗎？”
蘇嫣然一雙烏黑的眼眸之中異彩連連，也被這件珍若拱璧的汝窯給吸引住了，心中驚歎連連。
“離的太遠，看不太清楚細節，若隻是從胎面和釉色上看，應該是汝窯。”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秦凡心中還是有些懷疑和不安。
清宮《造辦處活計清檔》記載，在雍正七年的時候，宮廷中有過一次統計。當時雍正皇帝命令太監劉希文和王太平整理了一箱汝窯瓷器，一共清點出了31件汝窯。
由于當時對汝窯的判斷不是很科學，完全憑個人眼力，所以不可避免的會造成将顔色相近的鈞窯或者官窯當成汝窯。也就是說，當時雍正時期整個皇宮收藏的汝窯也不到30件。
而到了現代，全世界記錄可查的汝窯大約隻有67件。對一般的收藏家來說，想要看到汝窯隻能去世界級的博物館中才能見到，而被私人收藏的汝窯瓷器更是微乎其微。
古玩收藏家淘到真品汝窯瓷器的概率，恐怕比買彩票中五百萬還要小，可以說是大海撈針。
基于這些原因，秦凡對雷爺手上的這件汝窯瓷器持懷疑态度，不太敢斷言真僞。
“汝窯太過稀少，極難見到出現在國際拍賣場上。要是這件汝窯瓷器可以拿出來拍賣，哪怕拍賣出上億的天價都不是不可能的。”
蘇嫣然忍不住發生一聲驚歎。
據秦凡所知，曆史上還真拍賣過一件汝窯瓷器。
大概在20世紀90年代的時候，紐約就曾公開拍賣過一隻直徑8公分的汝窯盤子。有趣的是這隻汝窯盤子當時沒有燒好，盤子有點變形。估計是當時燒出這隻盤子後，燒瓷的工匠一看不合格，順手就給扔進廢料堆裏掩埋了。但幸運的是，這隻盤子沒有摔碎，很多年後被人挖了出來。
當年這個有點變形的汝窯瓷器在米國拍賣的時候，賣到了154萬美金。在當時那個年代，如今價值上億RMB的琺琅彩也就賣個二三十萬美金，如果這件汝窯瓷器放到現在價格恐怕還要翻上十倍不止。
在座的拍賣公司老總雖然都是家财萬貫，但看到這件價值連城的汝窯青釉碟，全都激動的面紅耳赤，小心翼翼的将這隻瓷碟捧在手心，動作比撫摸情人的肌膚還要溫柔，生怕一個不小心把這件薄如蟬翼的汝窯給弄壞了。
“雷爺，恭喜啊。這件青釉瓷碟應該是汝窯真品無疑，不知道雷爺您是從哪淘來的這件汝窯。”陸老放下手上的放大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有些好奇的問道。
“呵呵，這件汝窯的來曆先容我賣一個關子，等在座的各位都鑒定完畢之後再說。”雷爺似笑非笑的說道。
沒多久，這件汝窯在飯桌上轉了一圈，落到了秦凡手中。
秦凡小心的捧着這隻汝窯青釉碟，眼睛微微眯起，凝視手中這件泛着天青色光澤的汝窯瓷器，認真的鑒定起來。
“哼，裝模做樣。”
陳亨德嘲諷的哼哼了兩聲，他看秦凡的年紀不大便有些輕視，認爲秦凡對古玩就是一知半解的門外漢，隻是在雷爺面前裝模做樣，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半響之後，秦凡才将這件汝窯放了回去，臉上流露出一抹複雜之色，似乎是在糾結着什麽。
“秦小子，你覺得這隻汝窯青釉碟怎麽樣，跟大家說說吧。”
雷爺有心想要試探一下秦凡的功底，于是便讓他說一下對這件汝窯的看法。
“呵呵，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汝窯，對汝窯沒什麽太深的研究，要是說錯了雷爺不要見怪。”
這時，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秦凡臉上，等着看這個被雷爺看中的年輕人能說出什麽有營養的見解來。
“汝窯的特征大緻有幾點，第一就是看釉面上有沒有蟹爪紋，大家看大閘蟹的蟹爪尖上都是小毛刺，大概就是那個感覺。”
“然後是魚鱗狀開片，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沒有，汝窯釉面的開片跟所有瓷器都不一樣，裂紋的角度是斜着的，而不是直的。斜着開片就會有折光率，所以看着非常漂亮。”
“第三是香灰胎，咱們看到的汝窯胎是淺灰色的，就像燒香之後落下來的香灰。而且汝窯的胎非常薄，一般情況下胎底同厚。而其他瓷器，一般都是底比胎厚。”
“最後一點，就是汝窯的釉色呈天青色，這是汝窯的标準顔色。”
汝窯爲什麽貴重，很大的一個原因是由于它的釉色是靠瑪瑙呈現的。衆所周知，瑪瑙是一種極爲貴重的彩料，古人在燒造汝窯的時候，釉裏加入了瑪瑙粉末，所以汝窯釉面的光澤瑩潤，非常的漂亮。
從這些細節上看，秦凡面前這隻汝窯青釉碟都附和汝窯的特征，但就是因爲這件汝窯太過完美無暇，才會讓秦凡産生了一絲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