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爺子看到秦凡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有些好奇的問道。由于看過這隻鬥彩碗的全都斷定這碗是件不值錢的赝品,他也不抱什麽希望了。
然而秦凡随後的話,卻讓他大吃了一驚。
此時秦凡沉默不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這隻鬥彩瓷碗的釉面、足底、紋飾,任何一個細節都不放過,神情專注之極。
就這樣大約看了十多分鍾,秦凡才緩緩的出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老爺子,要恭喜你了。”
“恭喜什麽?”田老爺子不明白秦凡的意思,一頭霧水的問道。
“你的那位老友沒有騙你,這隻鬥彩碗确實是一件世所罕見的珍品。”
此話一出,田老爺子消瘦的身軀猛的一震,不可思議的看着秦凡,迫不及待的問道,“你的意思是這隻鬥彩碗是真品?你能确定?”
秦凡笑了一下,自信十足的說道,“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訴您,這隻鬥彩碗就是一件價值連城的真品,而不是什麽現代仿品。”
“這隻碗是真品?那爲什麽這麽多專家都鑒定爲赝品,這是怎麽回事。”
孟曉薇一臉好奇的探過腦袋,盯着那隻鬥彩碗看了幾眼。孟老爺子雖然是收藏大家,不過孟曉薇對古玩沒有什麽興趣,在她看來這隻鬥彩碗跟家裏吃飯的碗也沒有什麽不同,怎麽也看不出價值連城來。
“呵呵,因爲那些專家都被足底那個【大清康熙年制】的款給蒙騙了。”秦凡也是剛剛才想明白,爲什麽這麽多人都沒看出這隻鬥彩碗的來曆來,原因就在這個假冒的款識了。
“這個款不是假的嗎,是燒出來之後有人用筆寫上去的,這就說明這隻碗不是清代官窯的真品鬥彩碗啊。”
孟曉薇還是聽不懂秦凡在說什麽,歪着腦袋一臉疑惑。
“這隻碗的确不是清代官窯的,不過光憑這點不能證明這隻碗就是個現代仿品。”
“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越聽越糊塗?”
秦凡也不着急,耐心給孟曉薇解釋道,“鬥彩是一種釉下彩和釉上彩相結合的裝飾品種。要燒制鬥彩瓷器,預先要在1300度高溫下燒成青花瓷器,然後用礦物顔料進行二次填彩,填補青花圖案留下的空白和染塗青花輪廓線内的空間,最後再次入窯經過800度的低溫烘烤而成。”
“鬥彩始創于明代宣德時期,成化時期的鬥彩最受推崇。而到了清朝康熙、雍正和乾隆三代,官窯産出了不少可以媲美成化鬥彩精品,還有一些仿成化鬥彩的瓷器。”
“不過清代鬥彩與成化鬥彩的風格又是不同,清代鬥彩絕大多數都是精工細繪,而且色彩比較豐富,圖案性也更強。你看這隻碗,它上面的色彩就比較淡雅,風格清秀飄逸,也沒有精工細繪,所以可以斷定它不是清代的鬥彩。”
田老爺子眼睛一亮,附和道,“你說的沒錯,那些鑒定過這隻鬥彩碗的人也是從這幾個方面認定它是一件赝品的。”
秦凡笑了一下,繼續說道,“這隻鬥彩碗不是清代官窯的,并不能證明它就是赝品。”
“你是說……”
田老爺子好像猜到了秦凡想說什麽,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
“沒錯,老爺子您這隻碗的細節部分符合成化鬥彩的全部特征,所以它既不是清代官窯鬥彩也不是現代仿品,而是一件貨真價實的成化鬥彩,無價之寶!”
“成化鬥彩!”
田老爺子心神一震,成化鬥彩的名頭在收藏界極爲響亮,幾乎無人不知。但真正把玩過成化鬥彩真品的人卻是寥寥無幾,如果這隻碗真是成化鬥彩的話,說它是無價之寶毫不爲過。
“那這隻碗下面的款識是怎麽回事?誰會在成化鬥彩下面畫蛇添足地寫上清代康熙的款識?”孟曉薇奇怪的問道。
“呵呵,那當然是因爲寫這個款識的人并不知道這隻碗是成化鬥彩真品。畢竟,清代仿成化的鬥彩實在太多了,實在難以分辨。”
秦凡猜測,得到這隻碗的人看這隻鬥彩碗底下沒有款識,就想着自己給他寫一個,提提身價賣個好價錢。可沒想到,卻是畫蛇添足,讓别人一看到底下這個假款識先入爲主的認爲這隻碗也是一件赝品。
那些給田老爺子鑒定的專家也是被這個假款識蒙騙了,先入爲主的以爲這是件赝品,再加上成化鬥彩存世量極少,因此誰也沒有想到這是一件成化鬥彩真品。
“老爺子,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找專門的鑒定機構去做細緻的檢測,到時候就知道這隻碗的具體年代了。”
孟曉薇一把奪過秦凡手上的成化鬥彩碗,磨蹭着潔白細膩的釉面,好奇的說道,“原來這就是成化鬥彩,爺爺天天念叨,我耳朵聽的都起繭子了。”
“我的姑奶奶,你動作可輕點,要是不小心砸壞了咱就算賣身也賠不起。”
秦凡吓的心髒都差點跳出來,成化鬥彩價值連城,極具文化和曆史價值,要是摔壞了一隻可是中華文化的重大損失。
孟曉薇鄙視的看了秦凡一眼,“瞧把你吓的,不就是一隻碗而已,至于嗎?”
“你知道這隻碗價值多少嗎?”
“多少?”
“1997年香江佳士得曾拍賣過一隻成化鬥彩雞缸杯,當時成交價是2750萬港币。這隻成化鬥彩的小碗不如雞缸杯名氣大,不過拍個1000萬港币,應該還是輕輕松松的。”
“什麽!”
孟曉薇吓得心肝兒一顫,小手一抖差點把這隻成化鬥彩小碗給丢出去了。
幸好秦凡早有準備,一下子把這隻小碗撈了過來,不然非得讓孟曉薇搞砸了不可。
“這麽隻不起眼小碗,能值一千萬?”孟曉薇雖然是富貴人家出身,但手上拿着價值千萬級的古玩,還是忍不住有些發顫。
“你以爲呢?這還是保守價格,如果拿出去拍賣,隻多不少。”
經過秦凡的分析,田老爺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小心翼翼的将這隻碗用布包了好幾層,提前關掉當鋪回家去了。
不過秦凡卻是注意到,田老爺子好像解開了心結一樣,精神狀态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流氓,這次你倒是挺厚道的,沒有蒙田老爺子。”回去的路上,孟曉薇的心情好像很不錯,破天荒的誇了秦凡一句。
“你這話說的,哥什麽時候不厚道了。”
“哼,那次在火車上你就把别人身上的錢全都騙光了,還騙了枚扳指回來。”
“……”
雖然古玩行當裏到處是坑,吃藥打眼是再正常不過,但秦凡做人做事有他自己的原則和底線。那隻碗是田老爺子和他那位戰友之間友誼的象征,秦凡不會爲了錢而去故意欺騙老人。如果這麽做了,那與禽獸又有什麽區别。
隔天,秦凡還沒睡醒就接到了孟曉薇打來的電話。
經過孟曉薇添油加醋的叙述,秦凡才知道原來昨天離開當鋪後,田老爺子立即找了家專業的鑒定機構,經過一系列的檢測,終于确定了它成化鬥彩的身份。
據說當天晚上,廬州的收藏家協會都被驚動了,一大波收藏家聞風而來,差點把田老爺子的門闆敲碎了。
這些人都是當初将這隻成化鬥彩碗看作赝品的專家,結果田老爺子的倔脾氣一上來,把門一關直接離家出走不知道躲哪去了。
除此之外,孟曉薇還帶來了兩個好消息。
其中一個是田老爺子已經聯系上了那位出國治病的好友,準備辦簽證遠渡重洋去看望這位老友。
而第二個好消息跟秦凡有關,田老爺子已經打算将這家當鋪關了,将店面賣給他,而且是以低于市場價的價格,算是對秦凡的回報了。
聽到這兩個好消息,秦凡也是欣喜不已,他的努力終于有了回報。隻要拿下這家店鋪,國術館很快就能開起來。
将這個好消息告知方小軍和家裏之後,年前這幾天秦凡隻能暫時留在廬州,忙着簽合同和辦理店面過戶的事宜了。
有孟曉薇這個孟家大小姐幫忙,在辦理手續的過程中一路綠燈,效率快的驚人。沒幾天時間,這家店鋪就轉到了秦凡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