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雅被高媛說的沒有辦法,根本沒有餘地去反駁,她這才發現,高媛遠比她想象中更加能說。
她看了季安甯一眼,遲疑片刻,隻好點頭道:“那我先回去。”又與高媛道:“你掉完點滴就去報到。”
高媛嘴角輕輕扯了扯,點頭表示明白。
待馮雅離開之後,醫務所裏,就隻剩下季安甯,高媛和趙環三個人了。
趙環從雲秀麗口中知曉季安甯已經結婚,可她今天才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并沒有特别出彩的女人,嫁的竟然是五排的顧排長。
她面色動容,手下動作娴熟的幫高媛處理了吊瓶,随即試探的開口:“嫂子,你和蕭軍醫是怎麽認識的啊?”
季安甯這會兒哪裏有心思去和他們扯蕭軍醫的事情,很簡單的回答兩字:“同鄉。”
便率先出了醫務所,站在門口邊眺望了。
……
此時人頭攢動的訓練場内,一個排一個排方隊整齊的訓練着。
容納近萬人的訓練場上,人聲嘈雜,并沒有因爲一個人的受傷而耽誤了訓練。
也就隻有二連的兄弟們個個面色緊張的站在隊伍裏,心思早已不再訓練上。
朱剛看了眼坐在石階上的顧長華,他除了面色比以往慘白了一些,加之從肩膀處蔓延開來的血之外,并沒有其他改變。
而顧長華身邊的呂戰軍,二連連長,關懷備至的站在顧長華身邊,問長問短。
隊列裏,二連四排排長劉晉成看着連長,副連長,以及指導員都圍在受了傷的顧長華身邊,他皺了眉頭。
訓練場上還散落着幾根标槍。
剛才他們就是在練習标槍,哪有料到,一個普通兵在扔标槍的時候,手勁偏差,将标槍扔歪了,可他們當兵的,都手勁大,這投擲出去,飛快的标槍猛地像上空刺去,直直的沖着他們連長呂戰國身上去。
當時呂戰國沒有反應過來,但就在千鈞一發時,被突然出現的顧長華截住了标槍,隻是标槍的慣性,從他手裏猛地一刺,直接刺進了顧長華的肩膀骨裏。
二連的兄弟都吓壞了。
如果不是顧長華截住了這根标槍,那他們的連長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隻是劉晉成握緊了拳頭,臉色微白。
整了這一出,顧長華是必定晉升副排無疑了。
隻是……劉晉成緊咬着牙關,顧長華的能力他很清楚,他身手敏捷,截住一根标槍不在話下,可他完全是有能力避開的,卻偏偏受了傷。
劉晉成心裏打着嘀咕,縱是如此,他不敢,也不能上前去和餘驚未定的呂戰國去打報告,說顧長華是有心受傷博取同情。
劉晉成壓了一口氣,目光落在從遠處趕來的軍醫。
蕭山跟着周正走到二連,很快就看到了被幾個軍人強制壓在石階上的顧長華。
就顧長華自己來說,這點傷痛,他還忍得了,也不想把事情弄大。
隻是當蕭山看到鮮紅的血液滲透了厚重的軍裝,他眉頭一皺,立馬半蹲下身子,先給顧長華做緊急處理。
不過他看着傷口處的已經被撕開,并按壓處理過的樣子,蕭山神情也就放松了不少。
他從醫箱取出酒精先給顧長華的傷口殺了毒,被标槍刺進的骨肉血肉模糊,被蕭山重新翻出來的傷口,讓站着一旁的呂戰國看着,倒抽了一口涼氣。
尤其上了酒精之後,原本面無表情的顧長華,也皺了眉頭。
蕭山先粗略的給顧長華上藥包紮,随即與他道:“和我去醫務所。”
“不用。”這點傷勢,他自己還處理得了。
若不是呂戰國執意要求,顧長華就沒打算将這件事情鬧到醫務所去。
他更沒打算要告訴季安甯,所以才一直壓着這件事。
蕭山蹙眉,知道顧長華性子扭,他其實也不想管顧長華,可臨走前,季安甯那樣的目光,他心軟了。
他壓低了聲線:“安甯在醫務所。”
顧長華眸子一厲,立即将冰冷的目光落在周正身上。
周正不覺渾身打了一個激靈,他欲哭無淚的出聲:“老大,我去的時候,剛好五嫂就在醫務所……我沒法子……隻得說了。”
顧長華聞言,眉頭皺的更深了。
最不想讓知道的人,卻知道了。
顧長華有些怕他那個小媳婦爲他擔驚受怕,其實他現在不覺得疼,隻是傷口仍舊是血肉模糊,看上去吓人。
既然季安甯現在在醫務所,那他更不能去了。
他怕他的傷口将她吓到。
但顧長華要是不去醫務所,且不說蕭山,就是呂戰國也要壓他。
他便張口道:“回宿舍。”
好容易顧長華松了口,答應讓蕭山檢查,呂戰國也不管是醫務所還是宿舍,都張口答應了,連忙請着蕭山帶顧長華去宿舍。
蕭山也答應了。
耽誤了一會兒功夫,等他們回了宿舍,已經是七點半,下了早訓的時間。
而高媛的吊瓶也馬上打完了。
季安甯站在醫務所裏,左等右等,都不見蕭山回來,顧長華難道傷的很重?所以才需要這麽長的時間?
她看了眼高媛:“早飯時間,你去吃嗎?”
這會兒趙環已經給高媛拔針了,高媛精神的道:“去啊,我要是不吃飯,再暈了怎麽辦。”
季安甯沒拆穿她,扯了扯嘴角。
他們兩人結伴同行,先去拿了飯缸,然後去食堂。
此時食堂已經分批進了,所以他們再去的時候,并不用排隊,況且季安甯進食堂,也不是爲了吃飯,而是爲了和五排的兄弟打探顧長華的傷勢。
所以一進食堂,她就把高媛丢給文工團的人了。
她自己則是穿梭在清一色的兵種中,尋找着眼熟的臉。
很快,季安甯就看見了剛剛在醫務所來尋蕭山的周正,他正打在打飯。
周正将飯菜打在飯缸裏,一轉身,就看到了摘下帽子的季安甯。
他下意識出聲:“五……五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