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梅說完還不忘回頭看季安甯一眼:“是吧安甯。”
這罷,顧長華直接将目光落在季安甯身上了,那雙深漆如墨的眸子深鎖她面部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季安甯被這道灼熱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也不知這家夥是什麽意思,隻是順着金秀梅的話點頭:“白醫生人不錯。”
哪料她話剛落,就感覺來自于對面的目光更加深谙了。
季安甯在心裏打了一個小九九,有了一個大膽,不切實際的猜想。
她這枚冰山丈夫,是因爲衆人對白浩然一緻好評,從而吃醋了?
這個大膽的猜想隻在季安甯腦中一晃而過,就被她徹底打消了。
顧長華怎麽可能吃醋,而且還是吃的八竿子打不着的醋。
她徑直往顧長華身邊走去,“總歸你會見到的,其實也沒媽說得那麽誇張,隻不過相比之下是不錯。”
顧長華下颚微收,微微挑眉,相比之下?
和誰相比?
顧長華緊抿下唇,心情悶悶的,沒說話。
一旁的溫小麗探過身子從窗邊往樓下看,他們是二樓,窗戶又朝着醫院大門開,所以站在窗邊,是可以仔細看到他們兩人的情形的。
溫小麗探着脖子瞅了眼:“呀,兩人說上話了。”
季安甯抽着嘴角,說話是肯定的,總不至于兩人都幹瞪眼杵在那裏。
她也到了窗邊往下看,隻瞧着樓下方玉枝半垂着臉,嬌羞的模樣盡在不言中。
不過一會兒,就見方玉枝與白浩然擺手,白浩然也折身進了醫院。
她下意識的回身,猝不及防的撞上了一堵肉牆,顧長華高大的身姿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與她的距離不過分毫,這一撞,季安甯直接撞在顧長華的懷裏,連她都吓了一跳。
顧長華下意識擡手虛落在季安甯的額頭護着:“沒事吧。”
“……沒事。”季安甯搖頭,頓了頓,忍不住打趣道:“你是要看白醫生?”
顧長華是什麽人,不苟言笑,嚴肅起來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氣勢讓人不由敬畏,不說話能鎮住人,說了話,低沉凜冽的嗓音又能冷死人。
總歸就是一個冷字。
想見他出一次醜,或者多豐富幾個表情,是很難得的機會。
就是今天這一出,也難得了。
她黑白分明的眼瞳眨了眨,隻瞧顧長華俊朗的眉宇微皺,打了一個小結。
他主動側過身子,給季安甯讓出路,示意季安甯該幹嘛幹嘛去。
聲音一貫的冷沉:“不看。”
季安甯笑了一聲:“不看就不看。”說着她和金秀梅道:“媽,那我再下去一趟。”
這會坐在椅子上,好似被忽略凍結的陳秋玲撇了撇嘴,壓低聲音道:“醫院又不是讓你們來相親的……”
這話她也隻敢自己嘀咕嘀咕,就連平日裏猖狂的李芬現在都不敢說大話,更别說她了。
他們婆媳倆就像個縮頭烏龜,縮在病房裏。
金秀梅在季安甯身上輕輕拍了拍,“去吧。”
在外面抽了一根煙,回來的顧爲民先看了看病床上躺着的顧老爺子,随後道:“我去木匠那看看輪椅做出來沒,要是做出來,就拿到醫院裏,等着爸出院了,用得上。”
“行。”顧爲國重重點頭,那雙并不大的眼睛又瞪了李芬一眼,看見這個老婆子就心裏不舒服。
李芬被一連瞥了好幾眼,愣是不氣不敢出一聲,隻是趴在顧老爺子的病床變,輕聲問:“老頭,要不要喝點水。”
當得是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
……
季安甯出了病房腳步匆匆,直接往樓梯口走,迎上白浩然,她眉眼微眯,“老同學,怎麽樣?”
相親這種事情,都是挑明來說的,瞧得上就瞧得上,瞧不上也不拖着人家。
白浩然笑了:“挺好的。”
有白浩然這句話,季安甯就放心了。
所以剩下的,就看方玉枝和他怎麽處了。
得了他的話,季安甯便下樓了。
從外面回來的白浩然,行慣例,又因爲和季安甯是同學,便去顧老爺子的病房替顧老爺子看看情況。
他穿着寬松的白色大褂,步伐生風,才剛剛邁進病房,金秀梅就站起身子:“白醫生。”
“阿姨坐,我過來看看老爺子情況。”
白浩然嗓音溫柔,五官生的端正,不像顧長華那麽冷峻淩厲,自然就讨這些上了年紀的女人喜歡。
溫小麗這是第一次見白醫生,她兩眼快要眯出一個月牙兒來,暗道,這侄媳婦的同學果然是個好苗子。
白浩然唇角一直保持着笑意,直到察覺到一道鋒利的目光。
他眉頭微皺的對上顧長華的目光,被顧長華的氣質外貌驚到了,尤其顧長華還穿着一身軍裝,筆挺的身姿,堅毅的輪廓,渾身上下充斥的男人味的氣息。
這是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氣場碰撞。
他就是季安甯的丈夫?
大概是因爲顧長華這個人不論身形氣質,五官樣貌都過于出衆,他眼角一跳,驟然看見顧長華肩膀上,松枝綠色肩章底版上,綴有一條金色細杠和一枚璀璨的星徽。
那顆星徽在陽光下散着耀眼的光輝。
象征着他少尉的身份。
白浩然愣了一會兒,顧長華看着還很年輕,就已經是少尉級别了!
想不到上學期間,他們班最不打眼的季安甯,竟然在幾年後嫁的這麽好,果然人生就是機遇。
在白浩然打量顧長華的同時,顧長華也在打量他。
但在顧長華的意識裏,男人隻分兩種,比他好,沒他好。
他緊皺的眉頭松懈下來,所以季安甯口中的相比之下,是将他排除在外的,眼前這個男人或許拔尖出衆,但沒他好。
如果現在季安甯知道顧長華此時的想法,恐怕要驚上好幾天才能消化。
誰能想到,這個冰山冷木頭還是個傲嬌自戀怪。
兩個男人相互打量對視之後,就各自收回目光,白浩然也走到病床前,查了吊瓶,又手法娴熟的在顧老爺子腰下兩處按了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