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反正你再這麽說,嫂子不願意幹的事,還能怎麽着,咱媽都同意了呢。”顧雪不情願的壓低聲音,瞥着小嘴。
她倒是不覺的大姐能改變什麽,倒是她二姐是個直腸子,又不怕得罪人,更别說是弟媳婦了,所以要真的想把這事攤開了,還得她二姐出馬。
況且一會叔叔伯伯來了,一人勸一嘴,顧雪就不信季安甯還不答應。
金秀梅被顧紅念叨的腦仁疼,“行了,别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先把菜擇了。”
顧紅也不好說什麽,隻得将孩子交給李德喜,不過還是忍不住嘀咕一句:“家裏又不是沒有媳婦,我好不容易回趟家,也不能消閑。”
“就你話多。”金秀梅回頭瞥了顧紅一眼:“你啥時候也有本事了,媽肯定不讓你幹活,在婆家怎麽樣。”
“挺好的。”李德喜爲人憨厚老實,雖然婆婆因爲她頭胎沒能生個兒子,對她有些淩厲,但過了兩年,也好多了。
顧紅就是日子苦,也不能再讓金秀梅替她着急,哪怕她和金秀梅說了,也不過是多一個幹着急的人罷了。
細窄的廚房間,她撸起袖子把菜洗了,“奶也過來吧。”
等顧紅記事起,她才知道,她那個奶奶不是親的,是顧家老爺子後娶的媳婦,不過這麽些年一直當着親奶奶對着,顧紅也早不分親疏了。
“你這話說的,大過年的,還能把她老人家留在村裏,你三叔一家子也過來,咱們家今兒可要熱鬧了。”金秀梅想到她那個三弟妹,腦仁就更疼了。
老三是繼母李芬的親兒子,顧家老大老二這些外的,自然不能和親兒子比。
也是顧爲民自己有出息,一直留在了部隊,要不然現在也還在村裏耕田鋤地,幹農活呢。
連顧家老大老二都不心疼,更不說兩個兒媳婦了。
自老三媳婦進了門,李芬更是區别對待,人前還稍有收斂,人後把金秀梅當牛使喚。
索性,李芬再怎麽偏心,她那個兒子顧爲家就是個沒出息的,顧爲家隻生了一個獨子,也沒上幾天學,就跟着種田了,年紀也就比顧長華小一兩歲。
顧紅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媽,我記得顧遠好像不小了,得有21了吧,好像還沒娶媳婦呢。”
顧遠正是顧爲家,顧老三的獨子。
金秀梅點點頭:“你以爲娶媳婦說娶就能娶的,顧遠21了,也沒啥本事,娶媳婦再窮幾大件也得拿的出,洋車拿不出,電視機,洗衣機總得有吧,你三叔又沒啥收入,怎麽給顧遠娶媳婦。”
就是娶個村裏頭的姑娘,該有的物件也不能少了。
顧紅八歲以後就搬進城裏住了,自然不記得村裏頭的苦日子。
……
初晨的薄霧散去,一連陰了幾天,終于見了日頭。
冬天的暖日照在結了冰的地面上,融了一半,原本就滑的地,更不好走了。
太陽出來是出來了,但寒風仍然簌簌的刮着,饒是季安甯裹了一個大圍巾,還是刺骨的疼。
她卷着字,一路保護着,把字安全的交到了方學齊手裏。
不大不小,書香氣濃郁的辦公室裏,方學齊鼻骨上架着一副眼鏡,認真看着季安甯寫的那副字,連連點了幾下頭。
“好!好!”不愧是他相中的字。
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都說女子握筆寫出來的字會帶三分秀氣,可季安甯這副字,氣勢手筆都帶着股磅礴的氣息,若是旁人不說,誰會看出,這出自女子手筆。
季安甯虛笑一聲,順便把金秀梅給她拿的糕點送了出去,“方叔不嫌就成,以後生意上的事情,方叔可得多提點着我,我剛入門,不懂的多着呢。”
方學齊擺擺手,大大方方的把剩下四塊給了季安甯:“安甯你就把心放肚子裏,以後你的生意,絕對少不了,裱字的是我一個兄弟,等字裱好了,他肯定要在他的小店顯擺幾日。”
就論季安甯的字,方學齊就認定她以後不會差,便也賣個人情,不遮不瞞的告訴了季安甯。
季安甯笑了笑:“有方叔這句話,我恐怕做夢也要笑醒了。”
“你就甭謙虛了,就是日後方叔從你這買字,給方叔便宜點就成。”方學齊推了推眼鏡,笑吟吟的道。
季安甯點頭應了:“這第一筆生意是方叔給我的,喝水不忘挖井人,這個道理我懂的。”
方學齊大笑幾聲,“你這張油嘴,不做生意虧了。”
“我就當方叔這是誇我了。”季安甯看了看時間:“方叔,今兒我家還有些事……”
“行了,快去吧,我就不耽誤你了,你忙你的。”方學齊立即會意點頭。
季安甯這罷出了書店。
她并沒有在方學齊小店裏耗多長時間,從顧家出來到現在,也就一個小時的功夫。
她将錢收好,就往顧家的方向走了。
剛進顧家門,隔着院子,嘈嘈雜雜的說話聲便順着風傳了出來。
季安甯微微蹙眉,看來是顧長華已經把人接回來了。
她扯了扯圍在脖子上的圍巾,進了家門。
大廳坐着站着,堆了不少人。
一人說一句,就已經能把房頂給掀了。
不過季安甯還是把該做的禮做全了,先去和坐在沙發上的顧家二老問了好,又一連着見過顧家大伯和顧家三叔。
顧老爺子眯了眯眼睛,仔細瞅着季安甯看了半天:“是長華媳婦?快坐出來讓爺爺仔細看看。”
顧老爺子年紀大,眼睛看的不大清楚,慈祥的拉着季安甯坐在身邊,這些孫兒當中,隻有顧長華最有出息,顧家老爺子自然是喜歡的。
李芬比顧老爺子年輕十歲,精神大好,她拿眼上下打量了季安甯一眼:“長華媳婦好像瘦了不少,不過是該瘦,奶奶之前都不舍得說你,怕傷了你的心。你瞧這瘦下來,比你以前強多少,這樣看,倒有些像城裏頭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