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天寒地凍的,她的手也受不住,再寫下去,恐怕還會有失水準。
不過也正因爲湊熱鬧的多了,那些家裏還沒有買對子的都從季安甯這裏挑了幾副對子才走。
這一來二回的,季安甯不光賣出了昨天夜裏寫好的對子,就連今天現寫的都賣了出去。
這點收獲,還是讓季安甯有些意外的。
許文豔擠進人群正好看見季安甯低頭收拾着東西,看不見季安甯的臉,隻瞧見季安甯的體型,她就忍不住回頭沖宋穎擠眉弄眼的笑了笑,一副她比不過你的樣子。
“老闆,還有對子賣嗎?”許文豔往前湊着身子,狹長的眼睛大緻在季安甯的攤位上掃了一眼。
看見上面還擺着幾副對子,她嬉皮笑臉的自己拿了起來。
她端着對子往宋穎身邊挪了挪,不緊不慢的展開。
最普通不過的紅紙上,幾個黑色字體如鑲嵌了金沙似的映入他們眼簾。
許文豔原先的輕浮瞬間都收了起來,面色端正的看了宋穎一眼。
“這是小篆……”宋穎忍不住拿過許文豔的對子,仔細觀摩,宋穎也學過一陣子小篆,但并拿不出手來。
可眼前這個看上去……宋穎的目光再次打量在季安甯的身上,正逢季安甯擡起頭來,四目相對,宋穎心中一慌,手裏的對子也沒抓牢,直接被一陣風卷了出去。
“對子!”許文豔連忙去追,可風勢起得猛,哪裏能追得上,就是追得上,恐怕也廢了。
追不過的許文豔氣急敗壞的跑回來,“宋穎,你怎麽了?怎麽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宋穎沒有說話,隻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季安甯。
可季安甯卻一點也不認識這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女人,她正要說話。
宋穎先開口了:“老闆,不好意思,這副對子多少錢,我買了。”
宋穎與季安甯有過一面之緣,在顧長華的婚禮上,當時她就是好奇,想要看看,一向眼界高于頭頂的顧長華到底能看對什麽樣的姑娘。
可季安甯的出現,讓她覺得自己徹頭徹尾是個笑話。
她與顧長華從小一起長大,顧長華最後卻娶了一個從頭到腳都不如她的妻子,她心裏狠狠一抽。
今天,她終于找到一個季安甯比得過她的優勢,她的字的确好。
但這個理由不足以舒服她自己,顧長華一個軍人,根本不在乎這些的,宋穎哪裏會知道,她日日思念的顧長華,戰場上可以,可在感情上,就是一個白癡。
“三毛錢。”季安甯微笑着拿給宋穎一副新對子:“這次可得拿好了。”
“……這不太好吧,這樣拆開,其他對子不是少了。”宋穎被季安甯的熱絡震得不知所,但打心眼裏還是瞧不上季安甯,在怎麽樣,她也是抛頭露面,街頭擺攤的。
“不打緊,拿着吧。”
許文豔替宋穎接過了對子,露出一排大白牙:“老闆你人真好!多嘴問一句,你的字是和誰學的?我們家宋穎,也可是寫得一手好字呢!”
“文豔!”宋穎怕季安甯認識她,連忙扯了許文豔一把,“這冷風也凍不住你的嘴,走吧,你冷不冷。”
“冷,真冷!”許文豔縮了縮身子,笑盈盈的和季安甯擺手:“老闆,那我們走了。”
等離了季安甯的攤位,許文豔還不忘贊歎:“穎兒,那老闆寫得那一手好字,出來賣對子,實在是屈才,诶,咱們校長上次不是還提議,讓同學們學習毛筆字,你一個人兼兩份工多累啊,我瞧着那老闆字這真不錯。”
“打住打住,她的字是好,可會寫又不一定會教。”宋穎沒好氣的回嘴。
讓季安甯去他們學校當老師,那豈不是和她一樣了。
“穎兒,你好像不對勁,我看你對人家有敵意?是因爲人家字寫的好?”許文豔熱鬧不嫌多的笑道:“你沒這麽小氣吧。”
“說什麽呢!她字是比我好,我承認!”宋穎拉着張長臉,“我認識她,她就是顧長華娶的媳婦。”
“啊……就是你說的那個和你一塊長大又高又俊的竹馬?我是沒見過他什麽樣,倒是聽你說的挺玄乎。”
許文豔恍然大悟的回頭往季安甯攤位的方向看了眼:“她就是那個胖媳婦?”
宋穎反問:“不胖嗎?”
“胖!和你真是沒法比,顧長華眼瞎了?怎麽能看上她。”許文豔挽着宋穎的胳膊,一句句數落着季安甯身上的缺點。
……
并不知情的季安甯正數着今天掙的錢,零零散散算下來,有三四塊。
她将錢揣進兜裏,對子也賣的差不多了,正好家裏的紅紙也沒了,她将東西收好,打算再裁幾張紅紙就收攤回家。
“安甯!”金秀梅提着小竹籃大步匆匆的走過來,看着季安甯凍的臉紅鼻子紅,連忙把圍在脖子上的布巾取下來搭在季安甯身上:“出來了咋還穿這麽少,吃了沒呢。”
金秀梅看見自個兒媳婦這麽努力的擺攤掙錢,心裏開闊了不少。
以前她就擔心兒媳婦好吃懶做,不管家裏的死活,讓兒子受累,現在看來,她這個兒媳婦也懂得心疼人。
她将竹籃的布罩掀開:“媽給你拿了一個窩窩頭,趁熱着擋着風趕緊吃,生意咋樣?”
“還成能賣出去。”季安甯忙了大半天,真的是一口飯沒吃,她背過身子,金秀梅給她遮着風,就這樣一個窩窩頭下了肚。
季安甯收拾着東西:“媽您以後不用過來,我自己能行,我這正要收攤回去呢,紅紙也沒了,我去買紅紙,您先回吧。”
“紅紙都用完了?那說明生意不錯啊!”金秀梅之所以出來,是怕季安甯第一天出來擺攤做生意,不懂人情世故,撞了壁,再損了信心,但現在看季安甯做事娴熟,對子也都賣了,她這才放下心來。
她道:“反正媽也出來了,就和你一起買,順便再買點菜,走吧。”
這罷婆媳兩人一塊去買了東西回家。